“这便是解药?”许大夫谨慎地问。
“这……可以这么说啦。”米菱支吾半响,困难地吐出这句话。
其实,她一点也没把握这颗药丸能够解惊梦之毒,不过既然义父说过这瓶药除可以保住生命迹象外,还能解去大部分的毒,换句话说,就算不能全解,也应该可以缓住毒性的蔓延。
“米姑娘。”
“许大夫,既然你们找上我,也只能相信我了,更何况,我比你们任何一人都希望你们宫主能尽快好起来。”米菱娇美的脸蛋不禁泛出一抹哭丧的表情,而已经被整排贝齿给咬出红血丝的唇瓣,更忍不住地抿紧。
叶焚银若救不回来,他们必定会找她算账。
“米姑娘,多谢你了。”许大夫不再迟疑,立刻将药丸放入叶焚银嘴里。
不消片刻,沉睡中的叶焚银果真缓缓苏醒,而当众人皆惊喜地看着不用人扶持便能由自行坐起身的宫主之际,忽然间,叶焚银眉心一皱,一口带有异味的浓浊黑血瞬间从他嘴里喷出。
“宫主!”
众人大惊,尤其是米菱,更是吓得面无血色,她觉得她完蛋了!
不由分说,一把利剑旋即直刺向米菱心口,早已震呆的她根本没有任何闪躲的动作。
“住手。”
要刺入她心口的剑因这低沉的嗓音而停住,左护法收剑,疾步闪至叶焚银面前,“宫主,您的伤……”
“不碍事,你们全退下。”吐出黑血后,叶焚银脸色反倒好转许多,不过藏匿在他一张邪魅面容下的心思,仍神秘地合人难以捉摸。
左护法欲言,但在许大夫的目光示意下,还是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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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稍嫌拥挤的斗室一下子仅剩叶焚银与米菱两人。
不过,方才那几乎接近死亡的恐惧仍残留在米菱的脑海中,致使她恐悸的心绪无法立即恢复,不仅如此,当她慢慢意识到现下的她必须单独面对叶焚银时,她可以说毫无反应,只能宛如木头人般地杵立在原地。
“名字。”
当无一丝温度的低沉嗓音乍起时,米菱仍浑然不知。
“名字。”
再起的淡漠口吻依旧偏冷,却直传人米菱耳里,于是,她心下一惊,立即脱口而出:“米菱。”
“米——菱。”叶焚银似在细细品味,也像在慢慢咀嚼着她的名字。
米菱头一次发觉有人可以把她的名字念得如此动听,但在想更深一点,却又惊觉这声音仿佛来自勾人魂魄的黑暗使考,今她没来由的打了记冷颤。
“你救了我,我可以暂时不追究你跟苏琉君之间的关系。”叶焚银慢慢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淡淡地开口。
哈!要她跪地膜拜他的不予追究吗?她连苏琉君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她真不懂他为何非要将他们俩凑合在一块不可?
一丝丝莫名的怒意蓦地窜升上来,但又被米菱硬生生地压制下去,因为她知道在这时候同他争辩这个,无疑是自掘坟墓。
算她孬种好了,米菱紧闭着嘴巴,有意无意地回避着床榻上,那一双好似要穿透她脑门的冰冷眼眸。
“不过……”
他暧昧不清的尾音,让米菱的心瞬间又吊得老高。
“要解残毒,还需多久时日?”
闻言,米菱一愣,下一刻,她做了件在事后回想起来都会觉得背脊一阵发凉的事,那就是她竟不假思索就快步上前,在叶焚银冷冷的盯视下,一把拉高他的袖口,将他沁冰的大掌粗鲁地翻了过来。
“惊梦并没……没有全解……”原本分布在他腕脉处的四颗红点,并末因他服下米淡清所精心调制的药丸而全数消失。是的,还有一颗,虽说仅余一颗,仍旧表示惊梦的毒性还残留在他体内。
“嗯!”
米菱美丽的绛唇微微抽搐着,而她此刻的心情更宛如从云端上一下子坠落到冰窖内,冻得她直发抖。其实,她多么想佯装出一副没啥大不了的表情,然而,当一声几不可闻的诡谲声音冷不防地在她顶上响起时,她就犹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般,吓得倒退数步。
不行!她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摆明就是无法解去他身上的残毒,而一个不会解毒的医者,就如同凶恶的左护法所说的一样——留她何用!
“宫、宫主……惊梦的毒性没这么好解,需要再花上一些时日。”她尽可能地一定下来,然后漾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解释。
“哦,多久?”叶焚银缓缓地饮下一双透着阴冷与嘲谑的眸子。
“大概需要七……不不,是十天的时间。”本来想说个把月的她,在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以十天来做为赌注。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拖越久有可能死得越凄惨。
况且,要与性情难测的恶神整整相处十日,已经是她的极限。
“十天吗?”叶焚银没再看她,只专心地盯视着自个儿的大掌,而这上头还留有眼前女人的余温。
“嗯。”她点头如捣蒜。
沉闷窒人的气流,随着叶焚银的不再开口,而悄悄地充斥在彼此之间。
可对米菱而言,却是痛苦的等待,她从不奢望他会露出一张亲善的面孔要她尽力就好,她只求他能大发慈悲地叫她立刻滚蛋。
“你怕我?”叶焚银倏地抬眼瞒向她,而声音更带有一丝恶笑。
米菱听出来了,不过她却宁愿他不笑。
“我……为什么要怕你?”她艰困地咽下唾沫,勉强地干笑一声。
“过来。”
“你想干什么?”米菱瞅住他冷漠无情却也俊美无俦的面庞,目光中充满戒慎之外,也闪烁着怯意。
叶焚银没说话,一双极为深幽且匿藏玩味的黑眸一径地锁住她。
“你说话,我可以听得见的。”米菱的雪白小手,下意识地摸上颈子。
叶焚银瞥见她这个无意识的动作,他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这十日内,我保证你安好无缺。”
“那、那十日过后呢?”
叶焚银的薄唇扬起一抹极浅、极淡的诡笑,“你说呢?”
心跳仿佛在瞬间停止,久久之后,米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才连忙吸气,“我不知道。”
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她只是不敢想,怕想了之后会……
“下去。”这时,叶焚银眉心忽地轻蹙了下,他缓缓合上眼,近似完美的唇瓣更在逸出声后,紧紧抿起。
没有丝毫迟疑的,米菱在他缓缓斜靠在床柱的同时,立刻飞奔出去。
幸好、幸好她还可以活着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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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撕掉的几页到底是扔到哪里去了?
天色方亮,仍存着一丝希望的米菱便一头栽进药室内,把能翻的、能开的,甚至是墙角边的白蚁窝都彻彻底底地再找过一遍。
已经第四天了!
而竹屋内外她也找过第四遍,为了不让人起疑,她总是骗血阳宫的人说她是为了要找寻更好的解药来医治他们的宫主,当然,他们总是半信半疑,不过看在血阳宫宫主的确有好转之下,他们只能姑且相信。
“米姑娘,药已经煎好了,麻烦你送过去。”许大夫温和的声音带有几分催促之意。
米菱翻找的动作僵了下,她缓缓起身,对着门外惟一一位对她和颜悦色的长者,无奈地说道:“许大夫,一定要我去吗?”
这句话她也已经重复第四次,但她仍是不厌其烦地说。
“这是宫主吩咐的,请姑娘多多包涵。”米菱莫可奈何中掺杂着些许怯懦的嗓音,今许大夫忍不住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