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农、工、商,你的职业是哪一种?”
“我从商。
“从商。”她沉吟片刻。“蛮危险的,若你做生意失败,巧巧会不会因开空头支票被捕入狱?”
“现在已经废除票据法了。”
他好意提醒却换来她一记瞳白,“我的意思是你倒闭破产,巧巧的下半辈子怎么办?”在水水的认知中,贺仲墉的迫求是以结婚为终程目标的。
“我做事向来稳当,绝不会有倒闭这种事情发生。”
当然,除非慧星撞上地球,或圣经里说的世界末日出现,否则他的事业绝不会倒闭。而且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倒楣的会是几十亿人口,不会单单只有巧巧一个!
“好吧!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今年贵庚?”
“三十岁。”
“三十岁!步入中年了,我一直以为中年人都像我爸爸那样发苍苍、视茫茫,嗯!你保养得真不错!”这种夸奖任谁听见都高兴不起来。
仲墉翻过白眼,心想:你“老”爸会发苍视茫,绝对跟养了这么个古灵精悍的女儿有关系。而他运气不会差得那么离谱吧!
嘟喽了一大串后,他发现跟这个怪怪小女人聊天,还挺有趣的。
“虽然你保养得不错,可是比巧巧大了八岁,老蛮多的。”
“女人易显老,再过几年看起来就差不多了。”他决定明天要到SK2专柜报到。
“也有道理。反正等你们约过第一次会后,看看对彼此的感觉如何,再安排后续发展。”她以“专业红娘”的身分说话。
水水没注意在绕了一大圈之后,她仍旧把巧巧给“卖”出了。是他大会说服人心,或是他那张笑容满溢的俊脸,让人很难不信任他。
“全听你的,军师大人今后还得仰仗您的鼎力相助了。”他又露出眉弯眼弯的笑脸,贼贼的但是实在好看得紧。
“放心!听我的准没错!”她十分阿莎力地拍拍他的肩膀。
贺仲墉望着她眉飞色舞的关心模样,也感染上她的好心情,这可是他第一次见她真正敞怀大笑。
“巧巧叫颜箴巧,你不会就叫颜箴水吧?”此话问出,他胸口有股模糊的熟悉感。
“没错!我们两人的名字,根本就是天下间的一大讽刺。巧巧的笨脑袋人尽皆知,爸爸叫她箴巧(真聪明),而我的尊容摆明了不及格,爸爸喊我箴水(真美),简直是故意让我们难堪。”
“巧巧不笨,她热情善良、处处为他人着想,在这个以功利为本位的世界中,已经少得可怜,应该妥善保护;而你的长相不仅不丑,还有几分脱俗灵秀,有种与世独立的孤傲美。”
“你喜欢巧巧的热情善良,所以想把她纳人保护范围吗?”
语出的同时,她的心酿出一坛坛的陈年好醋——既酸又臭,这种不同于以往让巧巧比下去的嫉妒心态,她很难去解释,反正就是极端的不舒服。
贺仲墉没对她的话做出反应。
他想结识巧巧,因为她那酷似织昀的动人外貌,但——到底是不是想圆那段初恋梦,他并未真正厘清。
话说回来,其实他没厘清的事情何止这一桩。
像现在,他也没弄懂为什么会喜欢上坐在这里,看着水水的薄笑嗔怒,听着她的奇言谬语,也没弄清楚为什么一接到她的电话,就迫不及待取消与关倩艺的晚餐邀约,满心欢喜地赶赴水水的约会,况且他心知肚明,同样是约会,两个女人提供的“服务”绝对有天壤之别。
在没厘清之前,他单纯地只能依第六感行事。
☆ ☆ ☆
水水抱着小背包,站在百货公司的骑楼下,躲避这场没有预告的春雨。
微红的眼眶中饱含水气,她和泪水僵持着,不教它顺颊滑落,硬强迫它在空气中自动蒸发。因为——颜箴水是绝对不哭的。
无论她有多少委屈,绝不示弱!
雨越下越大,水水把早已光秃秃的指尖啃得凹凸不平,焦惶的眼神望着阴沉沉的天色,这场雨是注定和她耗上了!人在霉运当头之时,连东海龙王都要凑上一脚,这个神仙实在太不厚道了。
冷气把湿衣服吹出阵阵寒意,水水双脚颤栗、一阵抖擞从颈椎浮上背脊,唇齿间格格作响。
不该选择在下雨天离家出走!不喜欢自己像摇尾乞怜的落水狗般,承受着来往人们想从她身上挖掘出悲惨故事似的同情眼光,大概是人一倒楣,就会自动现出落魄相!
蜷缩着身子,水水不停地搓揉着双手。平日那群死党老在她身边喳喳呼呼个没完,赶也赶不走。现在真发生事情,想找个人投靠,却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唉——朋友是用来做什么的,穷打屁、胡混瞎闹?
捏捏乾瘪的荷包,找不到人相助已经惨毙了,现在又没钱,她的未来出现一片惨淡的灰黑色。唯今之计只剩捏捏鼻子、低声下气回家了。
可是这样真的没骨气翻了,是谁规定父亲可以主导孩子的未来?谁规定当爸爸的有权不讲道理?谁说爸爸打孩子可以打得理直气壮?
想到这里,水水的委屈哽在喉间吞咽不下。
贺仲墉搂着一个妖娆美人自百货公司走出来。一眼就看见蜷缩在圆柱旁的水水,她浑身湿透,使劲地在掌心中呵气,脸上的凄楚揪紧了他的心。
仲墉挣脱Ruby紧贴的身子,走向水水。
“水水?你怎么啦?”
看到仲墉,仿佛看到救星般,泪水量突然暴增泛滥。
“我今天改名字叫‘哀哀’了。”她耸耸肩装作不在意,但布满微血管的眼白却泄露出秘密。
“发生倒楣的事情?”
拍拍她的双颊,冰冰凉凉的小脸丙加上自眼眶中,不小心溅出的“矿泉水”,令他的心微微一抽,情不自禁地把她的头压过心窝处。
突然降临的暖气,温热了水水冰冻已久的身体,一时间她舍不得离开这个温暖怀抱。
RUBY被晾在一旁,看着他们亲昵的姿态,看得满心不是味道。
“仲墉,这小妹妹是谁啊,怎么不介绍我们认识?”她妩媚的粉脸有意无意地靠上仲墉肩背。
嗲得黏人的音质,让水水的汗毛根根高竖,好不容易暖和些的肌肤,又泛起点点疙瘩。
抬起头来,见她的身体如水蛭般地吸附在仲墉背上,突然一阵反胃。
她推开仲墉,挺挺不太能与人抗衡的上半身,斜眼一瞄,无语地在心中把他臭骂上一顿。花蝴蝶加上花螳螂,简直就是满园春色关不住。
她从鼻腔冒出比RUBY恶心十倍的可怖声音,说道:“小仲仲,你哪里来的朋友好没见识,打断我们小夫妻恩爱。”
水水抡起外表像“粉拳”,实则是“铁拳”的小手,在他身上猛敲乱打,敲得他的五脏六腑全移了位。
这该死的“情色少爷”,一边打巧巧的主意,一边还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幸好今天让她当场逮获,否则把巧巧错卖了,她的良心会一辈子不安。
仲墉不知道自己几时有了“小仲仲”这个呢称,伸出一只手,挡住水水频频落下的攻击。他打算等四下无人时,再好好修理一顿她的小屁屁。
“夫妻?你说谎!仲墉又没有结婚。何况他再没眼光,也不会挑上你这种要身材没身材、要容貌没容貌的丑八怪!”吸口气,挺高两颗哈蜜瓜、翘起浑圆水蜜桃,她有信心,相情自己不会败在那个清汤挂面、发育不良的小女生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