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嘻,不是啦,也有例外呀。像你的画展,你不要,我看准你的才华埋没了太 可惜,卯足全力、不眠不休的要使你这朵奇葩在画坛绽放。事实证明我的眼光没错,不 是吗?”
“官关,我正想找机会告诉你,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你是说真的?”
亦方坚决地点头。“我很感谢你为这次画展出的力,你不仅出力,你付出的心意我 也明白,我记在心上,但我不想再来一次。”
“你还在为卖了非卖品生气?”
“本来我是很不高兴,可是卖都卖了,我说过算了,以后不要再提。倒是你,不要 老帮人弄这做那,自己一事无成。忠言逆耳,听与不听在你。”
官关面露诧异。“听听听,你说的,我怎敢不听?可是,你为什么今天忽然说这些 话?”
“我不是临时起意,这些话在我心里很久了。我的个性不喜欢唠唠叨叨……”
“这可是再确实不过,从来没听你对我一下子说这么多话。哦,对不起,请继续赐 教。”
“你当我说教我就不说了。”
“说啦,我拜托你说好不好?”官关摇她的胳臂。
亦方摇头。她根本不该说的。官关冰雪聪明,心思敏捷且敏锐,她想改变生活方式 的话自会改,哪里需要人啰唆?
“说嘛,大姊。”
叫起人姊来了。
幸而呼叫器给了亦方机会离开。
※※※
她们分手不久,官关把对亦方说过的话,大部分一字不满地说给另一个人听。
从一屁股坐下来,大声宣布她辞职不干了开始。
“……我这次打定主意,绝不再做人手……我已经答应一个人帮他做个案子,他今 天要请我喝下午茶,晚上还有人要请我吃饭。”
“你这位贵人这么忙,还有时间来我这里串门子?”
擎天看看表,想着,亦方不知是否又忙得不可开交?
他稍早打电话到她住处,结果是官关接的,告诉他亦方已经到医院去了,其他人都 不在,她在帮忙看家。
“我正好经过,顺便上来拜望你这位人人物呀。你等人是吧?那我……”
“没事。”擎天摆一摆手。“你去的时候,亦方已经走了?”
“唉,我就知道,你哪里在乎我是贵人还是妃子?你还不是希望我说点亦方的事给 你听,哪怕提提她的名字也好,对吧?看,我多了解你!”
她是说中了他的心思,而他不在乎,但她酸溜溜的语气令擎天啼笑皆非。
“亦方昨晚在手术室忙了整夜,我今早才送她回去。我担心医院在她正常上班时间 前对她发出紧急召唤,不论体力是否补足,她一定马上赶去。再这样下去,她非病倒不 可。她究竟为了什么这么拚命?”
“你好讨厌、好过分哦,都从来没有这样关心过我。”
擎天不理她的耍赖。”
“你说过亦方不喜欢她的职业,当医生是她不得不为之的选择,可是就我所见,她 非常热爱她的工作,非常关心她的病人,充满爱心、耐心,是位不可多得的好医生。”
“我说她不喜欢当医生,没说她不是好医生呀。像我,我喜欢我的工作,我也是个 好记者,只恨哪,唉,怀才不遇,时不我予。做个好记者,除了爱心、耐心,还要有恒 心、果断的决心,必要的时候脸都不要了,把尊严送到别人脚下,被踩之前要说请,之 后说谢谢。有人朝我吐口水,我笑咪咪地问:“哟,您用的可是快失传的明星花露水? ”
擎天爆笑。
“你还笑。人家受气、受委屈、被践踏、被羞辱,你还笑得出来,也不安慰人家, 就只会心疼亦方。”
“你不是才说他们老是三更半夜电话追踪,苦苦哀求,非你不可,要请你喝下午茶 ,晚上还有人请吃饭,如此魅力无法挡的被众人奉若贵人,何来羞辱、委屈?”
官关一时语塞。
“讨厌,你一点都不了解我。”接着,用她的惯用语一语带过她的自相矛盾。
“官关,你的心地很善良,但是你会不会觉得你做了太多闲杂事,以致反而自己的 生活毫无秩序?”
他和亦方的说法唯一不同处是,亦方直接说她乱管闲事。
官关心里老大不乐。
“你真是……我告诉你……你看,你害我话都不晓得怎么说了。”她眼眶一红,跟 着泪珠便滚了下来。
“不要这样。来。”擎天递给她一张面纸。
“不是,告诉你,你真的不了解。”她哽咽道,“像亦方这次的画展,我卯足了全 力、不眠不休的帮她筹画,为她奔走……”
她突然接触到擎天的眼光,猛地颔悟说得太快了。
她马上转弯。
“要不是你福至心灵,想到为她开画展的妙主意,鼎力相助,免费提供展览场地, 你的人脉关系,加上我四面八方找人来捧场,能这样成功吗?”
“官关,”擎天警告地说,“你没有……”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说,一个字也没提,亦方完全不知道。啧,你太不了解我了 ,我官关是这种人吗?那幅非卖品在你这里,我也没说。我最会守秘密了。”
“这件事谈不上秘密。”擎天纠正,“我会在适当时刻告诉亦方,我希望她由我这 儿明了整件事来龙去脉,而不是第三者。”
“哦,你的意思是暗示我会饶舌,搬弄是非?原来你也和亦方一样,不识好人心。 好嘛!我认了,你们是一对,亦方说得对,我活该,我多管闲事,我一事无成。对不起 ,好不好?”
她的眼泪像开了问的水直奔,擎天索性将整盒面纸推过桌面,送到她面前。
“官关,你这是做什么?别哭了,这是我的办公室,教人见了,我如何解释?”他 站起来去锁上门。
“你们这样对我,我难过嘛!”
“亦方不会对你说那种话吧?”
“嘎,你是说我无中生有吗?”她抽噎着。
“我是说,也许你误解了亦方的意思。水龙头关起来吧,太难看了。”
“人家难过嘛。”
““人家”难过,与你何干?”
“人家我就是难过嘛,你还消遣人家。”
擎天摇着头笑。
“你还笑,讨厌。我跟你说啦,”官关使劲擤一下鼻了。“你呀,不要自作多情 。”
“哦?怎么说?”
“人家亦方根本不把你放在心上。”
擎天表情不变。“哦?她对你说的?”
“我问她啊,我说:“你这个样子,你那个男朋友骆擎天见到,会怎么想?”,你 知道她怎么回答?”
擎天等着,知道这是官关制造戏剧效果的说话方式,毋需答腔,她自会往下接台词 。
“她说:“我哪来的男朋友?”。”
官关再次戏剧化地停顿,让这句话在空中回响一下,刺激听者的反应。
然而擎天仅是微笑。“亦方没说错,我不是她男朋友。”
官关微愕,但很快恢复。
“告诉你,我在试验你。我跟她这么好的朋友,她从来没提过你,你却对她的事这 么热中,为她开画展,花那么多钱买她的画,对她那么关心,对她那么好。”
“我为亦方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但你的试验重点是什么?”
“她听到你的名字的反应,好像根本没听过这个人,你还这么说,证明我官关没看 错,骆擎天,你真是个正人君子,慈悲的大好人。”
擎天仍旧微笑。“你过奖了,官关。我回报你一下,透露件私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