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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赶场般洗了澡,飞快跃上床。翠麟靠坐床头看着杂志。他把杂志收了,把她搂进怀里,爱抚她的胸部、亲她的头发。

  翠麟还是显得矜持和负气,虽然他的触抚使她非常安慰和舒服。她没有反应也没有回应,家河持续爱抚着,把手伸向她的大腿内侧。

  她已经灼热、销魂。

  向来,她喜欢他的手,男性的肌肤质感、男性的粗厚骨节、男性的温热、男性的劲道,他在她身上每一吋游移着的手让她深深迷恋他、热爱他,为他销魂。

  她放怀享受着这一切,只是并没有也去爱抚他。

  家河探索许久,不能揣测出她的感觉和心念,因为她动也不动。

  “要不要?”

  他小心翼翼问她。

  她闭着眼睛思考着、挣扎着。要继续冷漠、矜持下去?还是不计一切前嫌,援住他一同投入那令人悸动、战栗的快乐深渊?她多么希望他像以前一样,什么也不必问,就急渴地压倒她、叉开她的双腿、进入她,不顾她的呻吟狂暴地释放他的男性气概……。

  可是,他没有,只是傻傻地在等着她的回答。

  她在电光石火一瞬闲推翻了所有的预想和踌躇,狂促地一翻身,压到他身上去,扯去了他下半身的所有衣物。然后躁乱地卸去了自己的,迅猛地吞噬了他。他不由自主的低吟,催动她把小腹更紧迫地贴靠着他的小腹,就像要把彼此都穿透,一次比一次更紧密、更深入……。

  她忘情地驰骋猛进,他捏揉着她的双峰,遍身流窜着僚原的烈火,呻吟彼此覆盖,直到一切俱告静止那一刻。

  她终于翻了下来,闭着眼睛让剧烈的呼吸和心跳逐渐平复。他替她拭去额上、额上到处湿漉漉的汗水,爱怜又疑惑地问她:“翠麟,你怎么啦?这么……。”

  他没有把那个关键字说出来。

  “我不知道,只是想要你,天天都想要你。”她直直地躺着,闭着眼睛,喃喃地说。

  家河意外极了,想不到她会这样说。

  她要他,天天都想要他,天天盼他回家。

  这个讯息代表了什么?他和她之间脱节了?

  他太投入工作,甚至很少想到性。对他而言,现在对性的需求,也许比一盘冷冻多日后再重新烘焙过的夏威夷披萨还要稍逊!他想不到他和她之间出现这么大的差距和鸿沟……

  她想要性;他没有。

  她想去澳洲;他没兴趣。

  他热爱事业;她反对。

  他不知所措,不明白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之间酝酿出这样一座冰山!

  “你在想什么!”她翻过身来,用侦探般的眼光扫他一眼,阴沉地问。

  “你真的要去澳洲?”

  这个问题代表了一切。它的答案可以让他们之间的一切状况水落石出。

  “你不是坚持要在这里扩充事业吗?”

  她还是那么坚持,同时抓过丝被遮盖自己的身体。那动作让他感觉她对他的不满和怨怼又复活了。

  “别这样,翠麟,刚才不是很好?何苦又要呕气?”他努力地安抚她。

  她心哀很痛苦。分明可以两情缱绻,却又挣不脱现实生活不能协调的龃龉纠缠。

  “我们这样,是不是就叫做同床异梦?我们守着各自的梦想,就像守着一座孤岛?”

  翠麟忍住眼泪,把盖在肩上的被子又拉高了些。

  “你就爱胡思乱想!问题不过是我的事业心重了一点,疏忽了你!”

  家河苦恼极了,一边把衣服穿回身上去。刚才的激情仿佛成了过眼云烟那样地遥远,而眼前的僵局令人沮丧尴尬!

  “我以后尽量找时间陪你就是!你也可以找点事做做,去听一点课、学一点东西,把日子填满一点,这样大家都有彼此的空间,是不是?试试看,好不好?”他好言好语,循循善诱。

  这些话听在翠麟耳裹完全是无关痛痒!她很不得能大吼大叫告诉他:她的心魂只绕着他打转!她要的只是当初那个全心全意、至死不渝、永远炽热的爱情!但是她也知道,这种热情与执着已经在他心里褪色了。她确定了别人说过的那个真理。爱情是女人的全部,却是男人的一部分!夫复何言!

  “反正,你只是要我让步!我只能附庸在你身边过日子!你的中心思想就是这样,何必说得那么动听呢?”

  “难不成你叫我附庸你,到澳洲去过天天晒太阳、放牛吃草的日子?你叫我做一个不到四十岁就告老退休的男人?在那里,我们什么人际关系的资源都没有,而这里摆着大有为的事业不要,你要我怎样附庸你?怎样过我这一辈子?”

  家河也动起气来。他躺不住了,一个忿忿的鲤挺弹坐,气呼呼地靠在床头喘息。

  翠麟见他动怒,也不甘示弱,反唇相稽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舍不得离开台湾!在这里,你知己遍天下,呼风唤雨、意气风发,当然舍不得离开!我有什么力量把你留在身边?价值观不同、理念不同,根本是同床异梦!”

  “这是什么话?我做什么事没有征求你的意见?投资买技术、买机器、扩大营业这些事,哪样没告诉你?是你根本不愿意去了解,不愿意和我谈!”

  “是啊!我们隔行如隔山,又不投契嘛!我知道我是连宝宏银楼的陈太太,甚至贞媚她们都不如!她们那么认同你、支持你,而我只会泼冷水、唱反调!”

  翠麟连珠炮似地抱怨,也躺不住地坐了起来。

  “你看你!说的是什么话!你这个样子,教我怎么回家?”

  家河跳下床,气得颤抖地把背对着翠麟怒骂。

  翠麟也从另一边跃下,扯了睡袍往身上一披,连连骂道:“是的,你是不用再回家了!明天我就订机票去雪梨!省得像一条绳子般捆着你,不但你要窒息,连我自己都不能呼吸!”

  家河听了,屏住气教自己忍耐,不要再做意气之争,以免情况继续恶化。就让一让她吧,他相信她不会真的离他而去。于是,他从壁橱里搬出一床毯子,到楼下书房去睡。

  家河的举动,在翠麟的感觉里并没有让步的意味,而是──他不屑理会!

  她扑倒在床上,把头蒙进棉被里痛哭失声。

  贞媚接下了周丝凌丢给她的烫手山芋──去刺探、游说张杰亮。虽然觉得相当荒谬,更觉得周丝凌这种个性的女孩子并不十分值得她发挥侠义心肠,但是她还是答应了,主要的原因不是为了业绩,不是为了行善,也不是想测试自己的公关能力或满足自己的企图心,而是──好奇!当然,这些主要的、次要的原因统统加起来,才是让贞媚真正愿意下海当鸡婆的理由。

  这可是一个只能成功、不许失败,没有第二次机会的任务。好在周丝凌提供了充足的情报,得以让她不落痕迹她去执行任务。

  于是,她为自己和张杰亮安排了一次巧妙的、无懈可击的不期而遇。

  张杰亮服务的电子公司,正在世贸中心一年一度举办的产品展示会中参展。身为开发工程部主管的张杰亮,在展览期间都守在会场,为参观来宾及来自世界各地的buyer做解说介绍。

  贞媚打扮得光鲜亮丽,在下午接近展览结束的时刻晃进会场里去。

  她一双漂亮聪明的大眼睛四处滴溜搜索,绕上半圈就瞥见了穿着藏蓝色西装,打着醒目红花领带,仪表端整俊秀的张杰亮。他夹杂在一个五、六坪大摊位内的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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