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可倪颤抖着,哭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仍旧下意识在挣扎着想摆脱伟风的 执握,但是,伟风不放开她。
“哈哈哈!卫蓝霞,你这个自恋狂,自私鬼,你现在的滋味怎么样?被崇拜和被厌 恶、被仇视的滋味撞在一起,是什么一种经验啊?告诉我,你告诉我。”
银夜扑向蓝霞,摇晃着她,疯狂地呼喊。
蓝霞漠然不动,任她摇撼着,然后在突兀中出手挥出一个巴掌,打中了银夜的脸颊 ,冷峻地瞪着她,一字一字说道:
“你赢了,你彻彻底底惩罚了我,彻彻底底打垮了我,彻彻底底摧毁了我,现在, 我正式向你宣告,卫蓝霞已经死亡,已经消失,已经粉碎无形,你已经终结了我,以我 的宿命终结了我,我们解套了,从今以后,银夜和卫蓝霞不再互相依附,我已经死了。 ”
“你,你是什么意思,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银夜不顾脸上火辣辣的炙痛,挺直了身子大声问道,一对美丽的眼睛盈满着不安的 惶恐。
蓝霞不理会她,只向可倪走近一步,哀惨地向她笑道:
“我向你保证,你将不会因为再看见卫蓝霞的衣服而触景伤情,我向你告罪的方式 也许不足以抵偿你所受的创伤,但是至少会带给伟风一个省思的题材,这一次的浪漫只 是终结了一个名辞,如果他还有一个情欲的探险,当心别危及社会安宁或者甚至拖垮了 整个世界。”
她笑得非常非常美丽,浑身泛着奇幻的亮光。
“卫蓝霞,你不必这样做,伟风只是难免一时寂寞,我不会怪他的……”
可倪挤出带泪的笑容,软弱又善良地望着眼前那张如幻似真的面孔。
“我一定得付出代价,我非常自恋。”
蓝霞笑了笑,坚决地转了身走出房间。
“你别走!蓝霞。”
银夜呼喊着,同时又转过脸来责骂可倪:
“你为什么要放过她?你为什么不帮帮我?我替你惩罚了她,你为什么不帮我留住 她?你为什么不替我说话,告诉她我爱她并没有一点错!”
可倪大声告诉她:
“银夜,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任何人必须被说服的!”
“你胡说,我为她付出了一切,为什么要落空?你会后悔的,你会和我一样后悔, 熊可倪!”
她的脸上挂满了泪痕,无比阴惨悲愁地扫视了可倪和伟风一圈,痛泣着追逐蓝霞而 去……。
尾声
随着一个金属回收反应器系统安装的执行计画,他又来到了滨海的小镇。
他工作得很认真,却又时时心神不宁。
居高临下站在河海交汇口上方的丘陵上,他的思绪起伏,如同滚滚浪涛那般澎湃无 有止息。
幽思之间,隐约听见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
“袁伟风……”
是他的同伴在山脚下呼喊他,他看见同伴的身旁还有另外一个人影。
“老公……”
是可倪的声音。
他想不透可倪为什么突然找来,他们之间并没有近期的约会,当然他朝她冲下山丘 去了,她也朝他沿着山坡跑上来,两人交会在一点。
“你怎么来了?”
他晒得黝黑的手臂揉着她的肩膀,对她露出两排健康的白牙。
“我……我来凭吊两个人。”
可倪忧伤地告诉他,低头拉开背包的拉炼。
“你看,银夜死了,她死了。”
她递给他一份折叠整齐的散页杂志,睫上挂着泪水。
他打开它,看到这样一则报导的标题:
〝知名模特儿银夜服药过量身亡
时装设计师卫蓝霞经证实已收山归隐
西靖广服饰公司将经销邱华兰品牌
拥有黄金比率的服饰界金三角宣告瓦解……〞
伟风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仰天长长吐出一口气,才问:
“说给我听,他们怎么写?”
“他们说,银夜这一年来一直处于精神衰竭状态,每天靠安眠药过日子,终于支撑 不下去走了,卫蓝霞为了追念她,决定CLOSE掉这个她们一起打出天下的品牌,这是西 靖广对媒体的公开说法。”
可倪已经把所有的资讯倒背如流。
“难道还有另外一种说法?”
伟风的双眉紧锁,沉沉地问。
“还有别的杂志说,银夜是因为蓝霞要撤掉品牌,退出时尚界才崩溃致命的,他们 说,蓝霞的设计室早在一年前就停止作业了,所以今年的春装根本看不到卫蓝霞品牌的 影!”
“她的确是太自恋了,根本不能容忍自己的任何瑕疵和失误!”
“她到哪里去了呢?据说连西靖广都找不到她,银夜的丧礼上也没有她的人影…… ”
可倪怅然若失,难过了好久才说:
“我觉得,她就像贾宝玉消失在茫茫的白雪里,不见了,教人好惆怅,好怀念。 我见过了她,我忘不了她的,我也忘不了银夜,忘不了自己目睹一个名牌终结的真相, 老公,我真的有些承受不了这些,为什么会是我?会是我们?为什么会是我们和银夜、 蓝霞?”
“我也不知道。”
他悠远地将目光投向远远的海面,幽幽地说。
“也许,只是我们恰好赶上了一个浪头,就是那么简单,那么自然!”
“我们还会恰好赶上什么呢?一辈子还好漫长,你也会一直在出差!”
“别再担心了,我知道当艳遇变成奇遇时是多么危险,我宁可带着保险套去嫖妓, 也不愿再去目睹一个信仰的破灭,一个名师的死亡……”
“我真的再也看不见卫蓝霞的衣服了吗?”
“你放心,像她那么自恋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忍受没有信徒的掌声而终老?也许有 一天,你身上又穿着她的衣服,却不知道自己被同一个人征服了,对她而言,要拥有美 丽的化身是很容易的,她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花纱,你记得吗?”
他告诉可倪,望海的面容浮现了微笑。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