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的疲倦是否过去了?」斯年问。
家瑞只是望着慧心,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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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药儿 整理制作
第八章
三个月的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意心和斯年的课程都已结束,慧心的成绩恨好,指导教授对她赞不绝口,在学校为他们这批「特别」学生举行宴会时,他还这么说——
「沈,这次你来哈佛,受益的不是你,而是我和我那一班哈佛学生。」他十分诚恳、认真地说:「你的经验,你那深奥的东方哲学,都给了我们很大的启发,该接受谢意的是你。」
慧心开心得不得了,这句话代表一份殊荣,不是任何人都能得到教授这样赞许的。然后,朗尼为他们饯行。
仍在朗尼的家里,只有慧心和斯年两个客人。
「三个月不见,气色比以前好得多。」朗尼凝望着他们。「除了学问之外,你们一定有所领悟。」
意心微笑着看斯年一眼,他也正在看她。
「当然有,至少我们两人都快乐多了。」她说。
「我看得出来,你又有六年前那种笑容。」朗尼说:「那非常吸引人的。」
「我笑——并不想吸引人,」慧心半开玩笑,「只是心里快乐,自然就这么笑了。」
「我明白的,」朗尼看斯年,「斯年,不必再远来哈佛念书了,你教学生有余了。」
「我对教书没有太大的兴趣。」斯年淡淡地。
「你只喜欢做神父?」朗尼问。
「不——我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喜欢做什么,」斯年摇摇头,「以前喜欢做生意,每做一笔大生意就很有满足感,不因为赚了多少钱,而是——我终于做成了。后来,我想,做神父也不错,起码可以使心灵平静,可是——」他摇摇头,没有说下去。
「可是什么?」朗尼不放过他。
「可是做神父也只是种逃避,」斯年说,「我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朗尼想一想,笑起来。
「没有人可以替你指出你该做什么,路是必须自己去走的,」他说:「我有信心,这次你走得对,走得好。」
「谢谢。」斯年垂下头,有一阵短暂的沉默。
「明天——回纽约?」朗尼忍不住问说。
「是,我还要实习一个月。」她说。
这阵子纽约好冷,圣诞节快到了,将会很热闹的。朗尼说:「在纽约过圣诞吗?」
「以前没试过,今年可以。」蕙心看斯年一眼。「我是打算过了圣诞才回去。」
「节目安排好了吗?」朗尼热心地。
「没有——不过斯年会安排,他熟悉美国的一切。」慧心很有信心地。
斯年看蕙心,眼中有着奇怪的神色,不过他仍然点头,再点头。
「跳舞狂欢?」朗尼问。
「还没想好,」斯年吸一口气,「这可能是我和蕙心惟一相聚的机会,我们一起留在纽约,所以我希望安排得——较有意义些。」
蕙心满足地笑笑,即使没有任何节目,她能和斯年在美国共度圣诞,已是很美的事了。
「我先祝福你们。」朗尼举杯。
「谢谢。」斯年和蕙心同时说。
「朗尼,这三个月你怎么从没来找过我们呢?」斯年突然问。
「不想打扰你们,」朗尼眨眨眼,笑。「还有我也忙,我到乔治亚州去了两个月,教一个特别班。」
「你也兼乔治亚的教授?」蕙心意外地问。
「不,哈佛在那儿替那边的大公司开了一班特别的课程,由我负责而已。」他耸耸肩。
「你们这些大牌教授真是舒服,一年教两次特别的课程,剩下来的时间就能休息了。」惹心笑。
「大牌教授?不辛苦吗?」朗尼大笑。「我们若不继续进修,很快就会被淘汰的。」
「做了五年教授,不是终生职业了吗外斯年说。
「别说终生职业,那会令你没有上进心,没有斗志。」朗尼摇头。「我们的头脑、思想要永远跟得上时代才行。」
「教授的职位看似稳定,没想到,其中的挑战性原来也这么大。」斯年说。
「对做教授有一点兴趣了吗?」朗尼笑。
「我会考虑。」斯年沉思良久。
「这是好现象,斯年。」朗尼大喜。「沈,你要鼓励他,这真是好现象。」
「我不鼓励他来美国,」蕙心摇摇头。
朗尼呆愣一下,然后说:「沈,有得必有失,我看你要衡量轻重。」
慧心呆住了,然后笑。
「你误会了我意恩,」她说,「我对自己的事业并不再看得那么重,做不做老总都是小事,只是——我觉得斯年并不适合哈佛当教授。」
「为什么?」朗尼好意外。
「斯年不是美国人,你们对东方人多少还有一点成见,」蕙心很理智地分析,「而且斯年淡泊,他不想和别人争名夺利,来哈佛,他会紧张、会疲倦。」
斯年睁大眼睛望着慧心,她真——那么懂他?她怎么完全说出了他心中的话?
蕙心,她是惟一的蕙心。
「那么——你到底有什么计划?」朗尼天真地。
「没有,」她微笑摇头,「我不能替他计划,你说过,路是要自己走出来的。」
「斯年——」朗尼想说什么,但又摇摇头,终于没说出来。「来,我们开始我们的晚餐。」
朗尼的中国管家居然替他们烧了很不错的中国菜,还煮了饭、炖了汤,令斯年和慧心惊喜不巳。
「好久没吃过正宗的家乡菜了。」她说。
「我是沾你们的光。」朗尼搓着手开心得很。「她从不烧中国菜给我吃,她叫我——‘鬼佬’!」
这一声「鬼借’把斯年和慧心都笑坏了,朗尼讲得字不正,腔不圆,又怪又滑稽。
饭桌上气氛十分融洽,斯年和朗尼仿佛已是好老。好老的朋友,他们几乎无所不谈。
晚餐后,他们移到灯光柔和的客厅。
「一个月后你们回香港时,我会来纽约送你们。」朗尼真诚地说。
「如果你忙就不必了。」蕙心说。
「难得找到像斯年这么好的聊天对手,」朗尼摇摇头,「我们应该在六年前就认识,对不对?慧心。」
斯年知道他的意思是说,若干六年前相识,就不会有斯年当神父这回事了,但——命运,谁拗得过?
「总之我们已经认识,已经是朋友,」斯年凝望着他,非常真诚的。「将来我们会有许多时间交往。」
「你来哈佛?」朗尼大喜。
斯年看蕙心半晌,终于说:「有机会——我想试试。」
蕙心大震,他说想来试试?斯年,那表示——表示
在纽约的总公司实习,蕙心就觉得轻松多了,到底有六年的工作经验,又是她所熟悉的业务,而且实习——也不会真要处理什么事,比起在香港那种繁忙,她觉得简直和休假没有什么分别。
斯年也很闲,他总是在酒店他的房里等蕙心,他不是说要在纽约的教会帮忙做一点事吗?
他从来没提过这事,慧心也没问——她是不敢问,因为斯年看来像有心事。
蕙心刚从公司回来,斯年的电话就来了。他总是能准确地算定她回来的时间。
「今天工作仍然愉快?」斯年问。
「除了等足了八小时比较苦之外,其实我只是到每个部门找熟人聊天。」她笑。
「那有什么好实习的?不如回香港。」他说。
「这是公司的制度——斯年,你想回香港了?」她说了一半,猛然惊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