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员摇摇头,不置可否。他拿微薄人工,犯不着拿命跟恶人拼,还是明哲保身好。
可若留在家里,倒是好好睡了一觉。反正已是明刀明鎗,不必再防暗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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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常返工。
换了两个大汉跟着,看着她回公司,他们只远远的望着,并不行近。
可若努力使自己集中精神工作,她不介意被人监视,只要知道令刚无恙就行了。
爱咪进来跟她交换一个眼神,她摇摇头,爱咪了解的退下。这种静,这种若无其事,是否大事爆发的前奏?
下班回家,又看见昨夜那两个大汉,真是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监视呢。
可若不理会,当他们不存在。她故意若无其事,故意不在乎,是让他们知道,她并不是好欺负的人。
又是平静无事的一夜。可惜的是令刚也没有任何消息。
谈判到现在仍未成功?令刚只不过要求跟她在一起,只这么简单的事,为甚么拖这么久?
再回公司,她心中开始焦躁,拖得愈久表示愈有问题。好多次她茫然地望着电话发楞,令刚无论如何该有消息的。
放工,拒绝爱咪和几个同事的晚餐邀请,她还是独自开车回家。
每天街上都是这么多车,塞得死死的,香港政府是否该控制发车牌?路这么少,车那么多,还无止境地增加,怎么行得通呢?过了公主道应该好些,只要不上去沙田的天桥。
她在九龙塘的新家已在望。
转一个弯,突然前面一部车打横闪出,她急忙剎车,来不及了,已砰然撞上。
背后的车又跟上来,像三文治般挟住她。运气真坏,家门前都发生这样的事。
推门下车,刚站定,背后有人用力推看她前行,她想叫,已被塞进前面那部车里。立刻,她意识到发生甚么事,绑架,是不是?跟电影里一模一样。
她连挣扎都放弃,心里竟有想笑的感觉———并且笑出来。一切太戏剧化。
「做戏吗?」她忍不住问。
恶狠狠的大汉却是一声不出,只紧紧的挟持着她双臂。
「是你们的大哥大要见我?」她再问。「他就是电影公司的老板?」
没有回答。汽车专挑不太挤的小路走,左弯右转的,可若已完全不认识是甚么地方了。
没有想象中的惊骇恐惧,有点理所当然的麻木,最终他们那些人总要见她。
是一幢相当隐蔽的别墅,铁门花园,人影闪动,和电影里的布景屋子差不多。两个男人把她带进去。
她看见一个瘦干冷漠的男人,中年以上,起码超过六十岁。他没有表情,眼中阴沉中有一抹仿似暴戾的神色。
他打量着可若,可若也打量他。他就是令刚背后支配着的黑手?
「坐。」他指指椅子。
「其实你打电话叫我来我也会来。」可若说。
他挥挥手,那两个男人退下。「是吗?你很有胆色。你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老板?大哥大?」
「我是令刚的义父。」他说:「令刚为我工作。」
「他人呢?在哪儿?」
「没有人知道。妳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次他跟我们开了大玩笑。」
「既是义父,你们之间应无话不谈,不应该弄成现在这样。」
「从来没试过,自你出现之后。」
「不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你们逼得他太厉害,他是人不是机器。」她大着胆子说。
「你说得对。如果他全心全意专注工作,不要分心这个那个,情形一直很好。」他说:「捧红他并不容易,而且谁也不知道能红多久,我们一定要在短时间连本带利收回来,这并不过分.你说是不是?」
「我并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一切,只是眼看着令刚愈来愈红,却越来越没有生活自由,愈来愈没有人生乐趣,他工作过度。」
「时间宝贵,对我们来说时间即金钱。」
这个义父始终用一种漠然平板的语气说话,不带一丝感情。「他背后工作人员一大堆,大家都要生活。争取时间重要。」
「谁都知道他只为你一间公司工作。」
「对。我们有合约。」他点点头。「他必须在预定的时间完成工作。」
「这——与我没有关系。」
「看来是。但因为你出现,他无心工作。而我们和外埠公司有合约,在指定的时间交不出影片,要赔巨额金钱。」
「我很少机会见到他,我自己工作忙碌。」
「是。这是事实。」他阴侧侧地笑一笑。「我们熟知妳的一切。但令刚因为你,心念改变,他提出太多要求,我们不能接受。」
「我不相信,他不是这样的人。」
「他已失踪四天,我们找不到他,所有人在等着他开工,这损失太大。林可若,你把他找出来。」
「我怎么知道。」可若想起清水湾那个秘密的家,不,不可能在那儿吧。
「那么请你留在这儿,他自然会出现。」他又笑一笑,竟看到残酷的影儿。
「你们不能拘禁我,这犯法。」
「犯法?那么你一定还不清楚我的为人。」他拍拍手,两个大汉走进来。「带林小姐上楼休息,并预备晚餐。」
「留我在这儿令刚也不会知道。」
「放心。他必然知道。」他看她一眼。
「我们也不想这么做,事非得已。请原谅。」他从一扇门中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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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被安置在二楼一间睡房。门外并没有人看守,她知道没可能逃走。
她也不想逃,心中有个强烈欲望,想放眼看到这件事怎么结束。
这和电影不同,是不是?电影女主角一定干方百计去逃走,而他们对女主角也不会这么友善。
现实和电影还是有些不同,她想。
有没有人知道她被人带走呢?爱咪会找她吗?还有令刚,他用甚么方法知道她被捉在此?那个义父说得十拿九稳的,他凭甚么?他们就把她拘禁在这儿?或是另有计画?奇怪的是从开始到现在,她没有害怕过。
女工人送晚餐上来。此地有女工人的,并非只有她一个女人。想和女工人聊几句,忍住了,还是少惹麻烦好。
睡了一夜,居然睡得很好。早晨起来,女工人土来请她下楼吃早餐:「老爷在等你。」
老爷。自然是令刚的义父。
「睡得好吗?」他居然这样问。
「好在我并不选床。」她说。这算拘禁吗?她完全没有犯人的感觉。
「很抱歉,令刚没有消息。」他说。
「他有消息就放我回去?」她问。「我必须工作,否则公司的人见不到我,我担心——」
「别担心,我们通知了爱咪小姐,」他胸有成竹。「她知道该怎么做。」
「那么我广告公司的损失你要赔吗?」她问。「如果令刚根本不知道我在这儿呢?」
「他自然会知道。你以为他是甚么人?没红之前,他和这儿所有人一样,都是街边的烂仔。我们有我们的方式。」
「请——不要贬低他。」她皱眉。方令刚怎可能是他口中那样的人?绝不可能。
「我说的是事实。」他淡淡的。「他跟着我长大,以前我很穷,在街边打架生事,没好穿没好吃,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他和我所有的人没有不同,只不过现在他红了。」
「于是你要他付出代价?」
「这并不过分。我们生活在一个残酷现实的商业社会中,凡事都要付出代价。」
「这些年他替你赚的钱还不够?」
「没有人嫌钱多,小姐。」他笑了。﹁何况大帮兄弟跟着他生活,他该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