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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他坦然无惧的望着她,眼光温柔,像一团流转着的深情,是那么深,那么不见底。
三天后,可若在床头柜上看见立奥的字条「今天赴泰国旅行,四五天回,勿念。我会给你电话。立奥。」
简单的几个字,显然写得匆忙。
大概临时找到同伴,一起赶着上路。可若不以为意,她工作实在忙,在公司的时间脑子没有一秒钟能停止,不可能想其他,等工作完了,她也没有力气想其他。
令刚上午来过电话,她没时间听,正在开会,直到回家才想到回话。
「令刚正在拍戏,」我是他的经理人。「哪位?找他什么事?」
「林可若。是他找我,我回电而已。」可若不喜欢听他盛气凌人的语气。
她收线。
喝一怀咖啡也挡不住排山倒海而来的睡意,她斜斜的在安乐椅上睡熟。
不知道什么时候,电话铃惊人的响起,把她吓得跳起来。
「喂,谁?谁?」她胡乱说。
「你没事吧?可若。」方令刚的声音。
「怎么是你?清晨四点?你还没睡?」她叫。「你吓死我。」
「对不起。我还没拍完戏。」他歉然说:「现正在打灯光,我趁休息打给你。」
「也没事。我覆你电话而已。」
「明天有没有空?」
「不行不行,明天极忙碌。」
「下班以后呢?」
「如果你不怕见一个筋疲力尽的战士的话。」
「下班后我来接你。」
「有事吗?」
「本来没有。刚才我提前看了今天早报。」
「那又怎样?」
「你不知道?于立奥呢?」
「他去了泰国——有什么事?」她不笨。
「有人在泰国机场看见他和唐碧江。」他直率地说出来。
「啊!」她震惊。「他说他们情如姐弟。」
「但愿所有看报的人都相信。」
回到公司,可若觉得听有的人眼光都怪异,即使在忙碌中也不忘望她一眼。她看了那份报上的消息,写得颇有骨头,但是,结伴旅行能代表什么吗?
唉。她忍不住想,孤男寡女结伴旅行能不代表什么吗?
她很烦恼。都是她没时间陪立奥才搞出这种事,人家都以为她情变,她失恋,其实什么都没有,是不是?是不是?
下午,她觉得压力越来越大,不停的见人,不停的听电话,不停的讲讲讲,她真的就快受不了。送走一个客户,她举起双手狂叫一声,咦,是好些,舒服些。有人说这是舒缓神经的好办法,有道理。
爱咪闻声而入,疑惑不安的望着她。
「想哭就大声哭一场吧!」爱咪说。
「我没有时间哭,只能怪叫一声!」她摸一把疲倦的脸。「还要开一个会?」
「可若,」爱咪只叹一声,「不要强撑,认个输,心里会舒服好多。」
「为什么认输?我输了什么?」
「像你这样的女人最可怜,争强好胜,死不认输。男朋友跟人走了还强自镇定,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你还在这边用工作麻醉自己。我忍了一个上午不出声,再不开导你,我看你就变疯子。」
「你说什么?」可若皱眉。「我是太忙了,忙得心都要爆炸,什么男朋友跟人跑了?你知不知道是我叫他去的?」
爱咪意外又不能置信,哪有可若这么大量的女人呢?看来可若又不像假装。
「不是受了刺激?」她问。
「感情的事刺激不了我,我看得好淡。」可若笑起来,「有缘就在一起,没缘就拉倒。这个世界只有努力工作才实际。」
爱咪凝视她半晌。
「我完全不懂你,完全不懂。」
「不懂就算了,什么时候开会?」
可若提起精神走进会议室。
她嘴里讲得轻松,心中仍不是味儿。至少,对,至少立奥该告诉她那旅行伴儿是唐碧江。再大方的女人,看报上那么写,心里还是会不舒服。
的确是个不重要的会,该让阿迪代她。正不耐烦,爱咪敲门进来。
「方令刚来了,在你办公室。」她耳语。
可若点点头说「我就来」。她并没有立刻离席,还是勉强开完会才回办公室。
「今天别再跟我提工作,我会发疯,」对着令刚,她的心情开朗起来。「若你有空,我们可以出去狂欢。」
他定定的审视她的脸,沉默着。
「我不强迫你,没时间就算。」她挥挥手。
「真受了刺激?」他沉声问。
「不知多刺激。」她夸张的说。「今天做了两倍于平日的工作,简直是冲锋陷阵横扫千军。现在我只想去狂欢一阵。」
「我不是狂欢型的人。」他视线不移。
「不是狂欢型也要陪我。」她笑。「你是自投罗网。」
「好。」他也笑起来,笑得真诚。「那我就舍命陪君子。」
「不需要舍命。」她拍拍他,像男孩子的动作。「只需要付出最大的忍耐。」
他俩在众人的视线下,离开公司。
可若不介意公司的人怎么看待她,怎么讲,她从来都是这样光明磊落,大大方方。
天空下着微雨,天巨阴黯得很。
「我竟不知道外面下雨。」她感叹。
「你太投入工作,永远关在办公室,外面世界有太多你不知道的事。」
「是吗?」她惊奇。「我以为我做广告已经够消息灵通,知道得够多,够八。」
「你只看一个角度,一个层面,太狭窄。」
「你这么以为?」
「是。女人不需要太拼命工作,除非她另有原因。」
「另有原因?」她问。
「譬如地感情失意,譬如她太热爱金钱,譬如她——」他眼中隐有笑意。「她心理变态。」
「你才心理变态,胡说八道。」她笑。
「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热衷工作。」
「除了工作,我没有嗜好。」
「工作是工作,不是嗜好。」
「我不习惯无所事事,不习惯空闲。」
「你精神没有寄托,没有依归。」
可若呆怔一下,摇摇头。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想一想,然后告诉我结果。」
她果真想一想,但她摇头:
「没有结果。」她皱眉。
她再想一想,还是摇头。
「当然不是证明自己的价值,也非要比男人强,更不是野心,我只是工作狂,不想令自己静下来,不想令空闲太多——」
「焉什么?」他逼视她。
她答不出话,好半天才疑惑的。
「真是精神没有寄托,没有依归。」
「感情上也如此。」他认真地说。
她沉默了半晌,脸色有点改变。
「停车。」她叫。「停车,不不,我现在需要一点酒,我要冷静的想想。」
他带她到附近一家很不错的酒廊。
她拿起酒怀一口就吞下,脸颊上涌起淡淡红晕,眼神却迷惘。方令刚完全不打扰她,只静静地陪伴着。
她再喝一怀酒,眼中迷惘一扫而尽。
「我想跳舞,你能陪我吗?」她要求。
「一定陪。虽然我不会跳舞。」
他送她回家,她刻意打扮,再出现时完全变了一个人,艳光四射,女人味十足。
「我从来没试过如此打扮。」她有点窘惑。「我只想试试。」
「比明星更漂亮。」
「不和明星比。唐碧江如何?」她笑。
令刚眉心微蹙,讲不出话,
「比不上她,是不是?」她挥一挥手。「学做一个很女人的女人还真不容易。」
「女人就是女人,你是女人,做真正的自己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