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筑,」他不看她,想使自己能更理智些,「对我来说,任何打击都不会发生作用,我已受过太多,但是——我不能让你受到伤害!」
「伤害?」她迷蒙的,「你知道什么是伤害吗?那不是黎瑾的话,而是自我折磨!」
「亦筑——」他有些激动。
「如果你们把我看成一个孩子,你说错了,」她自顾自地说,「一个女孩子的成长,只是一刹那间,你懂吗?当爱情来临那一瞬间,我已成长,不再是孩子,如果我们之间曾有过爱,你不该说这样的话!」
「亦筑——」他再叫。
「你知道什么是爱吗?」她对着他,眸子里有一抹令人心折的光辉,「这微妙的,模糊的,难捉摸的感情,我不知道怎么下定义,但圣经里说:‘爱是恒久忍耐的,又有恩慈,爱不是妒忌,不张狂,不自夸,不作害羞的事’,我想,这该是爱的真谛!」
「亦筑,听我说——」他再说。
「如果你觉得必须,我可以立刻离开,永远不再回头,」她再一次打断他,「但是,有一件事必须税,我永不后悔我所做的事!」
「亦筑,亦筑,你别说了——」他放下酒杯,双手抓住她的肩,「你的话,使我受不了,使我惭愧——」
「若是我能选择,」她慢慢的,静静地说,「我第一次称呼你时,我愿叫你——之谆!」
「哦!亦筑!」他激动的拥住她,怎样的一个女孩!他对她说了什么?他真傻,不是吗?他终日寻寻觅觅,握在手里的幸福竟想放弃,他真傻啊!
「哦!之谆,之谆,我能这么叫吗?我能吗?我可以吗?」她闭上眼睛,一颗小小的眼泪从眼角偷偷溜出来,「我已经叫你了。是吗?」
「亦筑,亦筑,亦筑!」他拥得她那么紧,那么紧,像怕她在一瞬间消失似的。他那么激动,似乎是个初尝爱情滋味的年轻人。
时间静止了,说话是多余的,他们的心连得那么紧,那么密,什么话能比沉默中的了解更好。
经了许久,好久,他们分开采,之谆脸上再也没有沮丧,只有大片的幸福光辉。亦筑像个害羞的小妇人,躲在沙发的一角。
「你知道,小瑾的话使我生平第—次觉得羞愧,觉得自卑,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与其你要离开,不如由我先开口,是可恶的自尊心在作怪!」他笑着。
「你怎能总是你觉得,你觉得的?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生活过惯了,你永远不会替别人着想,」她斜睨他,「你怎么知道我会离开你?你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
「我只是担心,」他摇摇头,「可能是中年人的自卑和优虑吧!」
「如果要有自卑的,应该是我,」她说,「刚才黎瑾问我到底——看上你哪一点?地位,名誉,金钱。」她摇摇头,有些小不屑的,「我回答不出,事实上,我从来都没想过,爱情不该有条件,不是吗?」
「好一个爱情不该有条件!」他笑。
「或者,我的爱情观念近乎柏拉图式的,」她微微脸红,她很少这样把心中的秘密说出来,即使是对淑宁——她的母亲,「但是,在这个现实的社会中,天真些,注重精神些,不也很好吗?」
「你回答不出小瑾的问题,那么,回答我的,」他颇认真的,「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我也不知道,」她低下头,微有羞意,「第一次看见你,我就觉得亲切,或者说是命运吧!」
「命运已使我受过—次痛苦,但愿这次——命运对我慈祥些!」他说。
「命运对善良的人永不亏待!」她说。
他端起酒杯,忽然看见她似笑非笑的神情,又慢慢的放下来,说:
「以后不再喝酒,但是——我很饿,刚才被小瑾一吵,简直没吃饱!」
「去厨房找东西吃吧,我也许能为你弄些好东西!」她跳起来,「跟我去吗?」
他站起来,跟她一起进去。兴致完全恢复了!亦筑,一个永远使人愉快的好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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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要过年了,学校里正在进行期终考试,考完后,有一个三星期的寒假等着他们,同学们都紧张,忙碌,拼过了这一关,就有喘息的时间了。
黎群和晓晴从教室出来,预备去吃午饭,天气阴阴沉沉的,更觉得寒意逼人。黎群站在理学院大楼门口犹豫。了一阵,说:
「反正时间还早,不如去大华吃点热东西,学生中心又挤又没什幺可吃的!」
「我没有意见,」晓睛温婉的笑笑,「随便你!」
他们并肩往校门外走。事实上,黎群对晓晴的态度并没改变,不冷不热的,他早已不想再试亦筑的态度——还有什幺可试的?一次就够明白了,只是,他无法一掌把晓晴推开,如果晓晴坚强些,硬朗些,甚至脾气坏些,他都有借口,偏偏她是那幺柔弱,那幺驯服,那幺深情,像影子般的跟着他,他不知道该怎幺办,只好敷衍着,好在还有半年就毕业,毕了业,大家不会常见面,或者一切都可以解决了,不是吗?
校门口有一部熟悉的平治三零零停在那儿,车旁有两个熟悉的人影,黎群张口欲招呼,声音停在喉头,无法出来,亦筑怎会和之谆——他的爸爸在一起?他们之间会有什幺事?或者是巧合?之谆很愉快的在说什幺,亦筑在笑,笑得好开心,看来,他们相当熟悉呢!
「哦——」之谆看见了黎群,「小群,我在等你,有些事要跟你谈!」
「我下午还有考试,」黎群视线冷冷的扫过亦筑,「现在预备去吃午饭,哦——这是徐晓晴!这是我父亲!」他介绍。
「徐小姐!」之谆潇洒的笑。晓晴睁大了惊奇的眼睛,黎群的父亲这幺年轻?「不要紫,就在这儿谈吧,是关于小瑾的!」
亦筑低着头,这样的情况下她不便再留下来,看情形黎瑾尚末对黎群说出她和之谆的事,她稍微放心。
「你们谈,我先走。」她说,其实是在暗示之谆,「下午没考试,我要回家!」
黎群毫无反应,亦筑和晓晴说再见,她沿着新生南路走下去,她只要走到和平东路口转弯就到了,她走得很慢,似有所待。
「小瑾有什幺事?我不知道!」黎群皱皱眉。
「她也没跟我说过,」之谆似有些无奈,「昨晚雷伯伟夫妇来找我,说起小瑾和雷文的婚事!」
「婚事?」黎群吃了一惊,「他们要结婚?他们都还没毕业,她——一点都没告诉我!」
「伯伟夫妇也不赞成这幺早结婚,但据说是小瑾的意思,」之谆说,「我想要你去问问她,到底怎幺回事!」
「好!」黎群答。有些事,他无法当着晓晴说出来,「明天我就考完,明晚我去你那儿,你有空吗?」
「不行,」之谆犹豫一下,「这几天都有应酬,你打电话去公司吧!」
黎群想一想,点点头,看着之谆,似乎想说什幺又忍住了,他的神色引起了之谆的好奇。
「你想说什幺?是吗?」之谆问。
「还是——明天谈吧!」他摇摇头。忽然笑起来,「爸,你今天看来更年轻了。」
「是吗?」之谆摸摸头发,「你们去吃饭吧,我得走了!」
他上了车,很快的离开,巧的是,他也沿着新生南路而去,走的和亦筑同—条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