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旗袍,吃中国菜,喝中国茶。家里一切也是中国传统老规矩。也看古书,闲时画国画,下围棋,弹古筝。唯一例外的,她信基督教。
「安悌不信佛教?」姮宜忍不住问。
「所有宗教都导人向善,」她只这?说:「信基督——是机缘巧合。」
机缘巧合?那是什??姮宜不敢再问。
怀远也来喝茶聊天,他甚至没有朋友。
「怀远,有时间和姮宜一起出去玩玩,随便到那儿去都行。」宋夫人总是说。
「姮宜想去哪儿?」他总是这?问。
很客气,也亲切,两人之间的感情象兄弟姐妹。就是这样,兄弟姐妹。
「外面有什?好去呢?我情愿留在家里。」姮宜说。
「在家会闷坏的。」宋夫人说。
「不会。我们可以打网球,怀远,是不是?」姮宜笑。
「是,是,」他立刻答。「外面又挤又杂,哪有家里的十分之一好?」
「你们两个孩子!」宋夫人抱怨。
「下星期天我们去别墅游水。」怀远立刻说:「很久没有去别墅了。」
「在哪里呢?」姮宜装做感兴趣的问。
「很古老,但极有味道的一幢大房子。」怀远说:「在城外。」
「我没有去过那?远,在郊外吧!」
「城外应该算是郊外。」怀远笑,「不过这是个小城市,城市城外也都挤在一起。」
「小而出名的城市。」姮宜说:「排头几名的世界金融中心呢!」
宋夫人看他们谈得很好,在一边也开心的笑。
很明显的,她非常喜欢姮宜,有意无意间都在替她和怀远制造机会。
但是——感情的事又谁能预料和控制呢?
宋夫人悄悄退出。
她常常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连近身工人都不带,她做什??看书?
「你在美国——真的没交男朋友?」他问。
「有什?真的假的?」她微笑。「我不喜欢平庸的人,男朋友一定要比我高明,这一点是我的固执。」
「美国那?大,找不到一个比你高明的?你的眼光也未免太高了。」
「未必。非我族类的我不交,比我高明的往往有了女朋友或太太,我不和人争,我怕累,所以大多数的时候我宁愿一个人。」
「我看你还是太骄傲。」
「或者是。爸爸也是个骄傲的人,他骂许多外国教授是垃圾,只会吹捧混饭吃,他只看得起真材实料的人。」
「看来要做你父亲女婿还真不容易。」他笑。
「我宁缺勿滥,也许独身。」她认真的。
「可是你没有感情?」他打趣。
「错了。只是感情固执,我只付出我要给的人,我决不试完一个又一个。」她淡淡笑。
怀远望着她半晌。他实在是个风度,气质,外貌都绝佳的男人。
「那?认为我怎样?」他问。
「你太好,好得近乎完美,」她很坦率。「但是——你不觉得我和你太相似吗?」
「啊!居然碰到一个自视跟我一样高的女人,」他大声笑。「我以为当世只有我一个人呢!」
「世界很大,而我们眼光所及之处太少。」她说。
「错了。世界虽大,妈妈视线所到之处却极大,多少人在为我挑女朋友?」他笑。
「选王妃吗?」她不以为然。
「差不多了。」他半开玩笑。「但是至今仍未找到一个,除了你。」
「我?!」她大吃一惊。
「你当然不是妈妈的人选来的,你可以说机缘巧合,自投罗网。」
「这是什?意思?」她忍不住笑。
「你看不出吗?妈妈认定了你。」他打趣。
「那倒是很有趣的事,」她全不分怀。「你以为会怎?样?嗯!」
「我以为——」他耸耸肩。「谁知道呢?至少在目前,我和你还没有通电。」
「我只信一见钟情,」她笑。「一开始就通电的人才有希望。」
「我相信日久生情,」他哈哈大笑。「大概妈妈也这?以为,所以安排我们在一起。」
「对着你,我有照镜子的感觉。」她说。
「不要太骄傲,试试看,可能会爱上我的。」
「好。我们互相试试。」完全是开玩笑。「大概安悌把我们生辰八字也算过了,我们俩的下一代,大概IQ最高,惊世骇俗。」
「会是外层空间来的人。」他笑得前仰后合。
一个黑衣,黑裤,黑帽,黑鞋的人静悄悄的进来,简直无声无息的。
直到来到他们面前。
「咦——表哥,你怎?来了?」怀远意外的站起来。
表哥?!那神秘的黑衣人!
那表哥沉声讲了句什?,姮宜没听到。
「好,我让工人通报。」怀远说。
按铃,工人进来。
「啊!表哥,我给你介绍,林姮宜,妈妈最喜欢的女孩子,」怀远很顽皮似的。「和我一样在教书。」
「林小姐。」深沉冷漠,精光四射的眸子在她脸上扫过。
她心中忽然震抖,这个男人——似曾相识,她在那儿见过他?自然绝不是第一次相见那夜。
「表哥。」她只能跟着这?叫。
怀远连名都没说,他是个疏忽的人。
黑衣表哥已随工人走进去见宋夫人。
「我这表哥极能干,极出色,他几乎可以拿诺贝尔奖。」他说。
「几乎可以拿,但未拿到。」她说。
「因为没有政治背景。」他说:「你别太天真,现在的奥运会、诺贝尔奖根本渗入了政治。」
「那——岂不是可惜?」
「天下可惜的事太多了,哪在乎一件?」他笑。
「表哥也在这城市?」
「当然不。他常住欧洲,」他说:「他掌管着宋家所有的生意。」
哦!难怪他每半个月来一次,来报告的。但为什?是深夜?又这?神秘?
有人在欧洲替他们打理一切,难怪可以足不出户,越来越富有了。
但是表哥——他是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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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周末,怀远果然带姮宜到别墅去玩。
那别墅——可真象城堡,关上密不通风的厚重铁门,外面恐怕要用大炮攻城才进得去。
「怎幺会有这样的房子?」她笑。
「我告诉过你极古老的。」
「但是怎能象城堡呢?」她还是笑。
「当年也许为安全。」他淡淡的说:「父亲的身份不同,安全自然最重要。」
「宋伯伯做的是什幺官?」她忍不住问。
「也只有过比一般大些的官儿吧!」他支吾。
「你们家为何如此富有?简直富可敌国。」
「这倒是祖上传下来的,」他提高声音。「宋家祖先,原是全国最有钱的,叫财神爷。」
「是吗?有这样的事?」她很好奇。「可不可以讲多些给我听?我对近代史很有兴趣。」
「我家的历史并不是近代史,」他有点尬尴。「有一点儿牵连就是。」
「能讲吗?」
「自然能。有空我慢慢告诉你。」他说。
「今天不能讲?」
「今天来打网球的。」他笑。
后园有个极好的网球场,旁边还有个奥运标准的泳池,十分讲究。
「这都是后来加建的。」他解释。
「这幺好的地方,没有人住,没有人用岂不可惜?」
「我们不是来了吗?」他笑。
网球架什幺早已弄好,反正此地一样的有不少工人。
他们坐在太阳伞底下。
「打完网球去看屋子里的布置。」她说。
「很特别。民国初年的布置,祖父留下的。」他说。
「你家的人都很传奇,祖父又是什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