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当机立断,你会找到快乐和幸福,」之颖绝不惊奇,仿佛早知结果似的。「你们并不适合!」
「你看来一点也不惊奇!」他说。
「你看不出吗?施薇亚始终爱立奥!」她淡淡的笑。「她选择你,倒使我为你们担心了一阵子!」
「现在你可以安心了,是吧!」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他个性如此,无法洒脱起来。
「潘定邦,其实是我看错了你,那天你敢打立奥,男子汉得很!」之颖说得好稚气。
定邦不置可否,心中却惭愧,是男子汉吗?这一阵子,他总是在耍手段,几乎耍掉立奥的命!哎!说什幺男子汉呢?小人罢了!
「我走了,以后很难有机会再见你,祝你幸福!」定邦这次说得真心,脸上的阴森在阳光下也消失了。「有空——去看看薇亚!」
「再见!」之颖伸手和他握一握,看着他远去。
她再无心看书,干脆懒洋洋的躺下来。
施家别墅里的人,似乎每一个都是悲剧,就连潘定邦和立奥,当初他们怀着怎样欢愉的心来到薇亚面前,现在又怎样离去?是别墅——不祥?或是人们自己造成的?
她无法解答这问题!自然也不是她能帮得上忙的,眼看着这样的事情在眼前发生,怎能不遗憾?
世界上遗憾的事也太多了,像韦皓和爱莲不也一样?哎!不想他们,找个时间去看看薇亚和在精神病院的立奥,无论如何,他们还是朋友!
扫描校正:Luo Hui J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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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小径上,依然平静如恒。
发生过的事情除了在人们的脑子里留下记忆之外,渺小的人类无法在大自然的时间、空间中留下任何痕迹。小径上发生过打斗,发生过流血,发生过悲剧,阳光下、月影里,它仍然那幺充满生机,仍然那幺幽静。
之颖又独自坐在草地上,纯朴的吉他声伴着她,她弹着那首苍凉的《午夜吉他》。淡淡的月光映着她的脸,神情一片肃穆,安详。她知道爱莲今夜在家,她刚才还在窗口看见爱莲的影子,她不理会,她说过,她永远不会再理睬那卑鄙的欺骗者。
她轻哼着以哲翻译的歌词,她喜欢那些不加修饰的词句,不加修饰才显得真实、诚恳,对吧!小径的石子路沙沙作响,这个时候,这份气氛里,踏破月影的会有谁?
以哲站在之颖面前,端详她一阵,微笑说:
「情绪依然低落?」
「今夜很好,我唱熟了你的歌词!」她一跃而起。
「那幺,可有散步的兴趣?」他问。他的微笑最传神,真能使人忘忧。
「还等什幺?」她把吉他平放地上,迅速望一望爱莲窗口,没有动静,她把手臂伸入他的臂弯——有些爱娇的依赖大哥哥的意思。
他们并肩朝小径外走。经过丁家紧闭门窗的屋子,他们同时摇摇头,慧玲像永不妥协的极端顽固者。
「还没想出另外的方法劝解慧玲?」她问。
「没有想,」他摇头。「没有心情!」
「什幺意思?你有困难?烦恼?」她诧异的叫起来。
「有一点烦恼,」他点点头,那微笑怎像有烦恼之人?「不大,不过——很烦人,令我无心做事!」
「什幺烦恼,告诉我,我帮你忙!」她热心又稚气的。
他停下来,凝视她一阵。那张小脸儿上尽是天真无邪,热诚的眼光使月影失色,他暗暗摇摇头,他能说什幺?他怕一开口,连这友谊也失去了,他会受不了。目前所能做的,只是忍耐、等待,对吗?
「你帮不了忙,」他依然微笑。「谁也帮不了忙!」
「是吗?」她不置信的望住他。「谁也帮不了忙的烦恼?你在骗我,你根本没有烦恼!」
「也许吧!」他不置可否。「我是自寻烦恼!」
「程以哲,你今晚变得怪怪的!」她不依的。「如果再这样,我拒绝和你散步!」
「好了!我恢复‘状态’,再走吧!」他振作一点。
「这还差不多,」她皱皱鼻子。「快点想个办法帮玫瑰,自从上次以后,我没见过她,每天关在屋子里多可怜?」
「对肯接受治疗的人我有办法,」以哲说:「像丁太太这种怪异的人,我不是心理医生,我没把握!」
「想打退堂鼓?」她瞪大眼睛。「不行!你答应过我的!」
「真霸道,天下有包医的事吗?」他笑了。握住她的手继续前行。「我尽力而为,好了吧!」
「当然!否则你没资格做我朋友!」她说。
「我们—是怎样的朋友?」他抓住机会。
「朋友就是朋友。还分怎样的朋友?」她说:「兴趣相同,谈得来的,都是朋友2譬如——喜欢卜狄伦的,喜欢民歌的,喜欢看卡通的,喜欢吉他的,喜欢骑脚踏车的,喜欢穿牛仔裤的,不婆婆妈妈的都是朋友!」
「说了一大堆,不都是在说我吗?」他捏捏她的手。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之颖当然不是「在」说他,而却是那幺「像」他,之颖说的都是他所喜欢的。
「是啊!所以你是我的朋友啊!」她对着他扮个鬼脸。
「之颖,你见到施薇亚吗?」他突然转开话题。
「没有,她不见我!」之颖耸耸肩。「潘定邦只告诉我他们的婚姻结束了!」
「施薇亚不是孩子,怎幺如此幼稚?」以哲摇头。「我不是背后批评她,她这幺做是害己害人,把婚姻当儿戏!」
「错了,她不是儿戏!」之颖好认真。「她弄不清楚到底爱谁才全弄成这样,她一定在后悔!」
「你怎幺知道?」他笑着问。
「那天立奥要带她走,我看得出她还是爱立奥!」她说。
「你呢?你弄清楚自己爱谁吗?」他问。
「我?!」她呆了一下,脸一直红到耳根。「我谁都不爱!」
「真的?假的?」他半开玩笑的追问。
「真的!」羞涩过后,她显得有点懊恼。「当然真的!」
他轻轻拍拍她,不敢再问。在这方面,之颖仿佛一枚生涩的青果子,说起来似乎头头是道,其实是一知半解!
走了整条公路,到了天母美侨集居的屋子前面,他们向后转往回走。之颖的懊恼消失了,她若有所思的。
「以哲,我——骂了韦皓!」她说。
「怎幺会这样?你说过不提的!」他好意外。
「是他——他反过来怪我天天不在家,他故意想找个理由摆脱我,我忍不住!」她嘟起嘴巴。
「你就骂了他,后来呢?」他问。
「他不敢再跟我讲话,在学校也躲着我,像一只老鼠,」她说。脸上神情并不得意。「文爱莲——也不敢见我!」
「你知道自己把事情弄糟了,是吗?」他了解的。
「恩!」她点点头。「其实——我也不想骂他的!」
「预备怎幺办?」他看她一眼。
「不知道,」她傻傻的摇头。「过一段日子大家都淡忘了,就——算了!」
「你能淡忘?」他反问。「韦皓和爱莲会淡忘?就像施薇亚和潘定邦,他们能淡忘这件事?」
「我们和他们不同,他们把这件事看得较严重!」她说。
「都是感情纠纷,不是吗?」他说:「如果你像立奥般激烈,事情有什幺不同?」
「立奥爱薇亚!」她说。
「你不爱韦皓?」他眼中光芒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