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雄是不是常在我四周?”
“是吧!他的任务就是跟着你。”白翎说。
“陈先生不是答应调开他吗?”姮柔委屈的。
“调开他?那幺曾雄有什幺事做?”白翎冷笑。“陈先生从乡下把他找出来就是对付斯亦天的!”
“但他跟着我。”
“别以为别人看不出你和斯亦天之间有些不同,”白翎笑。“斯亦天和谁去过儿童乐园?和谁常常下围棋?”
“你们——什幺都知道?”她大吃一惊。
“这是小儿科的事,我们的一切斯亦天也一样清清楚楚。”白翎说。
“那幺——我根本是完全没有作用的人。”姮柔说。
“有没有作用现在还不知道,”白翎站直了。“陈先生不会白走任何一粒棋子。”
“这件事——可有一天会完?”姮柔问。
“谁知道?人与人之间永远有纷争,我们的工作也永远完不了,就是这样。”白翎颇有感慨。
“你——为什幺做这行?”姮柔问。
“我——”白翎呆怔一下,脸上有细微的变化,路灯下却看不清楚。“忘了,好久以前的事了!”
“但你还那幺年轻。”
“年轻的只是外表,像你们的小美一样,”白翎微微皱眉。“姮柔,你就是心太软了。”
“天生的,改变不了!”
“谁说改变不了?”白翎抬高了声音。“当你遇到一些事时,什幺都会改变。”
“你遇到过一些事?”姮柔关心的。
白翎的眉心聚拢。
“我得走了,”她歹回答。“我只是来看看你,你——要小心曾雄。”
“白翎——谢谢你。”她叫住她。
白翎挥一挥手,像男孩子般的转身隐入黑暗。
她也是女孩子,她不害怕?不担心自己安全?
再度预备开门,又听见背后的脚步声。
她警觉的转头,看见的却是意外得不能再意外的亦天,他不是早就离开了吗?
“你——”
“我看见有人走近你,于是我折回。”亦天动也不动的站在那儿,挺立有如山岳。
“你——一直站在这儿?”她问。
“是。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伤害。”他说。说得理所当然。
“只是白翎——”
“她也不是好惹的人物,”亦天仿佛不相信任何人。“她伤过我们不少人。”
“今夜——至少今夜她是善意的。”她说。
“谁知道是否争权,争宠?”他说。
她知道他听见了今夜所有的话,心中有丝儿不自在。
“我——进去了,无论如何——谢谢你。”她低着头打开大门。
“我想请问,我真给人一块高速钢的感觉?”他突然问。
“这——或者只是外表。”她为难的。
“请说下去。”他站着不动。
“内心双,我觉得——你并不如此。”她说。
他默默注视她起码一分钟,转身溶入黑暗。
这一次,炬柔才真正回到家里,靠在门背上,地竞控制不住自己的喘息。
喘息?为什幺?刚才并不害怕,也不担心——喘息是为了面对亦天的紧张?
她想,她和他之间真是发生了一些什幺了,只是自己的感觉,但白翎竟也看得出来——或者小美,陆健他们也看见了,啊——她怎幺一直没想到?
但是,他们之间发生了些什幺呢?
她捧着自己发烫的面颊回到卧室,啊!快两点钟,这幺晚了,她真没想到。
匆匆洗澡上床,她真是全无睡意,神秘的喜悦在心中激荡,千头万绪要自己整理——仿佛许多蛛丝马迹,仿佛许多事情——真真假假,虚虚幻幻,她只是意外,事情的发展怎幺如此?
熄了灯,她躺在床上,面颊依然发烫,这是二十九年来的第一次。
斯亦天,就这幺不经意的走进了她的心扉,是这样吧?她必须对自己承认。
承认了这一点就必须想到以后,以后—一
以后的事谁又能预料呢?
小美搬到亦天为他们安排的宿舍,陆健、许志坚及另外两个同事也一齐住进去。
当然,姮柔知道亦天是为安全着想。可是小美住在亦天那儿该是最安全的了!
是不习惯吧?亦天那个孤独惯了的人,不喜欢与人同住吧?连阿婶都住在二楼最远一间卧室。
搬家的时候,姮柔也来帮忙,大家忙出忙进时,一直没见到亦天的影子。
他有事?他躲开了?他实在很不合群。
“亦天怎幺不帮忙?”姮柔问。
其它的人都仿佛意外的望她,好象亦天不帮忙是天经地义的,她问才多余。
“怎能要他帮忙呢?”陆健说。
亦天在他们心目中是高人一等的。
“怎幺不能?平日他有事大家也帮他。”她说。
“帮他是应该的,”小美也说:“我们原本就是替他做事的嘛。”
“他至少应该在一边看着才对。”姮柔坚持。
“他大概有事。”陆健说。
看一眼旁边的许志坚,志坚总是沉默。
“最近事多,好久大家没去吃日本料理了。”姮柔想令气氛轻松些。
“想去吗?我们搬完就去。”陆健说。
“我不是说要去,”姮柔看看大家。“我最初到公司也最深刻的印象是你们喜欢吃日本料理。”
“我们无所谓,亦天喜欢,”小美说:“他总是去。”
“他去了多半不吃!只喝清酒。”姮柔笑。
“好象是这样。”小美点点头。
“我看他不是喜欢吃,或者只喜欢那里的气氛。”姮柔又说。自己也控制不住。
几个人都很意外的望着她。
“哎——我只是这幺想,”她脸红了。“不一定对,刚来上班时对一切好奇,只是这样。”
小美笑了,笑得很特别。
“大家都对亦天好奇,可是我们了解的没有你这幺多,”她说:“真的。”
“我不是了解,是猜。”姮柔知道不能再说下去,否则会泄露心中秘密了。
“猜也猜得比我们准。”小美笑。
七手八脚的,加上搬运工人,“家”很快搬好。
是一幢有花园的两层楼高屋子,不是太新的那种,但无论如何,价钱会相当贵,在市区里哦!
亦天从哪儿找到这样的房子?他很富有?
他们大家都不谈这件事,姮柔自然不会问,但心中怀疑是有的。
黄昏的时候亦天才出现。
他看来风尘仆仆——很奇怪的感觉,他只不过从家里来到此地罢了!
“搬好了?”他四周张望一下。
“是,我们等着你来请我们吃日本料理。”小美看姮柔一眼,笑笑。
“日本料理?”亦天很意外。“为什幺?”
“姮柔说你喜欢!”小美还是笑。
“不是喜欢日本料理,是那种气氛。”陆健补充。
亦天望姮柔,她窘红了脸,怎能开如此玩笑?
“好。我们去吃日本料理。”他说。
几个人一起叫好,唯独姮柔不出声。
她心中有自己也难明白的情绪。亦天这样——是表示什幺?尊重她?她猜对了他的心?
叫出租车去,两部车正好坐满,姮柔挤在没有亦天的另一部上。
和众人一起面对他,是很为难的事。
她一直很沉默,即使在吃的时候也不敢再注意亦天,她怕小美再开玩笑。
小美是小女孩子,她对这些事特别敏感,但她——她和亦天实际上什幺也没有,除了感觉。
是,除了感觉。
感觉是不可言传的,所以她怕小美讲,因为讲出来的一切一有点变质,不那幺真切了。
“姮柔,你吃得又少,又不说话,”小美果然顽皮,不肯放过她。“为什幺?”
“我平日也吃这幺多,”她不好意思。“我听你们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