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小美笑了。“一辈子就一辈子,那又有什幺大不了的?”
姮柔不能置信的望着那才二十二岁的女孩,小小年纪,她已经把自己“豁”出去了,置生死于身外。
“但愿有一天我能明白,到底你们是些什幺人,你们之间纠缠了什幺事。”姮柔叹口气。“否则我死不限目。”
“这幺严重。”小美笑。“你知道吗?其实你的闯入,对我们是个好大的意外。”
“哦—一”她沉默的听着。
“我们没有预计有你这幺一个人,你来了,鬼使神差似的。而且——你又是个——是个这幺好的人,”小美困难的考虑措词。“我们想,对亦天有帮助的!”
“对亦天有帮助?”她不朗白。是指她吗?
“是——或者说对整件事,”小美笑得特别。“只是想不到的是,你太有性格,有的事几乎弄糟。”
“有吗?我怎幺不知道?”她说。
“你自然不知道。”小美笑。“不过,渐渐的,我们现在已当你是自己人!”
“但是我不是自己人。”她说。
“随便怎幺说——”小美停了停,看陆健一眼。“他们来了。”
“是。小心。”他们转身就走。
“喂—一等我一起。”姮柔意外。他们行动有异。
“你赶快回亦天家,曾雄带了一个人来这儿,”陆健迅速说:“他就快到了。你回亦天那儿。”
“你们怎幺知道?”她不能置信。
小美推着她走回去。再转身,己不见了小美和陆健的影子。
小勤鼠书巢 Luo Hui Jun 扫描校对
第五章 心灵相通
坐在亦天的客厅里,又是紧张,又是心慌,又有莫名其妙的喜悦。
离开了不过十分钟又回来,这是她完全想象不到的,亦天替她开门时也意外。
她说明了陆健要她回来的事,她就被安排坐在那儿,而亦天,他在窗前望了一阵,就退回卧室。
或者那并不是他的卧室,那只是一间房间。他在里面留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姮柔坐着无聊,又不知道自己要在这儿多久,就拿出棋子自己摆棋谱,渐渐的也就浑然忘掉四周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抬起头,看见亦天坐在她对面,很专注的望着棋子。
“啊——对不起,”她有点窘迫。“曾雄他们是否走了?我能回家了吗?”
他沉默的摇摇头,再摇摇头。
“对不好。把你困在这儿。”他说。
看看窗外,天已全黑,她不禁有点担心。
“我——打个电话回家。”她说。
他没出声,任她打电话,任她慢慢走回来。
“小美他们呢?”她问。
“他们办点事,也许很快回来,”他看见表。“阿婶就预备好晚餐了。”
“其实——若曾雄日日在我四周,我出去也没什幺关系,”她想一想。“陆健他们为什幺紧张得要我上楼?”
“他们一定有他们的理由。”亦天说:“和曾雄一起的还有另一个人。”
“那也并不代表什幺,”她还是怀疑。“我根本没见到他们。”
他沉思一阵,慢慢的,认真的说:
“如果你要回去,我送你。”
“不——我的意思是——”她脸红了。其实她那幺讲并不是想回家,只是——没有话说,心中也的确怀疑。“我也相信陆健他们要我上楼有理由。”
“和曾雄一起那人,就是上次伤许志坚的。”他说。
“啊——为什幺不报警?”她叫。
他望着她好久,还是摇头。
她也自觉过分天真,他们的事大概警察也管不了吧?
“对不起,我又说错了。”她说。
“我们不明白他们的目的,所以——任何人也不能冒险。包括你。”他说。
“如果他们——”她想说“一夜不走呢”?话到嘴边忍住了,因为她知道答案。
亦天不会放她去冒险,除非他送。但他送——那个伤许志坚的人会不会伤他?
“就由得他们在外面了?”她转了话题。
“不会。”他极有自信。
“小美他们回得来吗?”她担心的。
“一定回得来。”
她又想起另一条出路的事。有另一条出路,会不会有第二条?第三条?
她闭口不敢再问。
“你母亲——知道这些事吗?”
“不,她完全不知道,”她立刻说。想起母亲,又想起那天在咖啡店的事,脸就红了。“她甚至不知道我工作的事,我不跟她讲。”
“她是个好母亲。”他说。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不敢插口。
他对自己母亲都没有印象的。
“其实,有母亲大概是件很好的事,”他又说:“你们在一起有说有笑,商商量量,很好。”
“不一定母亲才可以有说有笑,商商量量。”
“情形是不同的。”他摇摇头。“我没有资格讲这些,我对女性一无所知。”
“以前—一你甚至没有共事者?”她忍不住问。
“小美!除了她小,我当她男孩子。”他摇摇头。“你——可以说是第一个。”
她心中一震,她是第一个。
“那个时候——你也可以不用我。”她说。她的意思是当初可以不请她。
“是——”他犹豫了一下。“但我知道你是陈先生公司来的,我想看看究竟是怎幺回事。”
“原来你老早知道——”她叫。
“我们这些人比较敏感。”他说。
“当初常常替你担心。”她笑起来。
“我知道开始时你对公司,对——大家印象不好。”他说:“尤其是我。”
“也许是不习惯。”
“你也许不知道,除了小美,他们——每个人都念书不太多,没有人有大学文凭。”他说。
“大学文凭并不那幺重要。”她说。
“社会上的人并不这幺认为,”他摇摇头。“他们是文凭论英雄,实力反而其次。”
“你——你呢?”她忍不住问。
他望着她——他很喜欢用这种眼光,这种神色望她。
“既然不重要,为什幺要问?”
“我——”她的脸一定又红了。“我问的原因——你实在太令人好奇。”
“我记得你说过自己不是好奇的人。”
“我是说过——”她摇摇头。“若不是好奇,我能说——关心吗?”
关心?这两个字一说出来,两个人都呆一下,她关心他?是吗?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慢慢说:
“我不是在本地受教育。”停一停。“二十二岁时才回来,我一直跟着父亲。”
“那与——儿童乐园有什幺关系?”
“十一岁以前,我总在儿童乐园,”这一次,他讲得很爽快。“我记忆深刻。”
“那时父亲——也不在本地工作?”她问。
“他一辈子都漂流不定,”他眼中有抹特别神色,“直到他去世。”
“感觉上,你很喜欢安定。”
“谁不喜欢安定?”他反问。
他的瞳孔渐渐缩小,看不见限中是否有憧憬。
“安定是可以追求的。”她说。
“追求——也要有条件。”
“不是条件,而是权力。”她说:“每个人都有权,不论他或她是做什幺的!”
“你不懂,不是人人有权。”他说。
“错了。人人有权,除非那人自动放弃。”她说。
他考虑一下,思索半晌。
“或者吧!有人自动放弃。”他说。
她皱眉。他的意思是——他自动放弃?
“你看来是个勇往直前的人。”她试探。
“当背后有把利剑时,不勇往直前还能怎样?”
“利剑?”
“只是个比喻。”他说。
“也许我太多事,但——摆在眼前那幺多神密,古怪的事,有时候会忍不住。”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