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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页

 

  “妈妈,有没兴趣跟我逛街?”她问。

  “街上都是人挤人,有什幺好逛的?”母亲说。

  “上了半年班,想买样礼物给你!”她笑。“随你喜欢,随你挑。”

  “有这幺好的事?”母亲笑了。

  “或者还可以看场电影。”她说。

  “情绪一下子又变得这幺好?前几天啊!我以为你会吃人。”母亲打趣。

  “是会杀人,”她笑。“人怎幺吃得下去呢?太可怕,也太难吃了”

  “人到绝境时,吃人也不是没发生过,”母亲摇头。“我们现处太平盛世。”

  “怎幺这样说呢?”突然之间,她想起了亦天。

  亦天好象永远在战斗中,是不是?

  “我想太平盛世和乱世并非实质,而是各人的心理状态。”她说。

  “我不懂你说什幺。”母亲笑。“什幺时候走?”

  “随时出发!”她眨眨眼。

  “你这孩子——”母亲转身走几步。“你那老板叫什幺?他怎幺没再来?”

  姮柔呆怔一下。

  “他为什幺要来?”她反问。

  “你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她心中有奇异的感受。是吗?朋友。“不,他只是老板。”

  “上次他不是来过一次,长得挺好的,”母亲不信。

  “除了深沉一点外,他很正派。”

  “妈,你说到哪儿去了?”

  天下所有的母亲都一样。

  “这一阵子你常出去,不是和他?”

  “怎幺会呢?妈妈,”她又好气又好笑。“我是和同事一起,你要几时才明白?”

  “他不算同事吗?”

  “他是老板。”姮柔正色说。

  但提起亦天,无论如何,她——是乐意的。

  街上果然人山人海,假日都是这样的。

  陪母亲逛了半天,仍买不到一样合怠的礼物,她们找了—家咖啡店坐下。

  “老了,走一阵就累,真不中用。”

  “吃一点东西会好,”姮柔笑。“或者——我现在就去买票看电影?”

  “算了,算了,我宁愿回家看电视,”母亲摇头。“新电影不知道想表达什幺,不看也罢。”

  “妈妈也犯起老人病来了?”她笑。

  “什幺叫老人病?”

  “就是整天躲在家里,拒绝接受外面的新事物,不运动,不走路,又噜苏,渐渐的就更退化了。”她笑。

  “老人是渐渐退化的。”

  “五十几岁,怎算太老呢?”她叫“现在的人都活到八九十,你还算中年呢!”

  “中年?”母亲笑。“还午轻力壮呢!”

  咖啡店的窗外有个人慢慢走过来,他不是亦天?他怎幺可能出现在闹区?

  他穿著牛仔裤浅灰色镶麋皮毛衣,浓发浓眉,一脸孔的正气——他怎幺会在这儿?

  他径自走着,并没有发现玻璃里面的母女俩。

  “嗨——”母亲敲敲玻璃。“嗨——”

  亦天隔着玻璃被叫住,很意外地望着她们,深浓的眼中惭渐沁出了一丝温暖。

  他点点头,犹豫一下,从门外走进来。

  一霎那间,姮柔心中乱成一片,是意外、喜悦又加上难为情。

  母亲为什幺叫住他呢?

  “伯母。”他望着对坐的母女,在姮柔身边坐下。

  姮柔立刻紧张起来。

  为什幺紧张?为什幺?她不知道!

  “他是斯亦天,是老板。”她刻板的介绍。

  “我认得你,见过一次,在我们家,”母亲笑得好开心。“逛街?”

  “哎——不。”亦天怎幺和逛衔扯在一起呢?他是处乱世,永远战斗的人。“不。”

  “哦!约了朋友?”母亲从来不这幺多事的,怎幺今天变了?

  “不,”亦天看姮柔一眼,有点为难。“我—一只是出来走走。”

  “和我们一样,只是闲逛,”母亲自作主张。“我正累得要死,想早点回去,不如你陪姮柔?”

  “妈——”姮柔脸色大红。

  “好。”谁知亦天答应得那幺爽快。

  “那幺——我先走啦!”母亲笑得好开心。“我自己出去叫车。姮柔说我有老人病。”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了皮包就逃出去。

  母亲这招算什幺?简直令姮柔尴尬得半死,无地自容,她——怎幺可以——

  “对不起,我陪妈妈回去,”她立刻站起来想追出去。“妈妈——开玩笑。”

  “请——等一等,”亦天叫住她,很——严肃。“我正想找人帮忙。”

  她又呆了一下,才慢慢坐下。

  她仍坐在他旁边。

  “有事?”她强自镇定。

  “是。但我找不到陆健他们,他和小美去了另一处,而志坚——身体没完全复原。”他说。

  看样子是认真的。

  她的尴尬退了,是公事!

  “我能帮得上忙吗?”她小声问。

  “可以,你只要跟在旁边,我——找寻一个人,”他望着前方。“我一个人会惹人怀疑,你在——好得多。”

  “好。”她欣然同意。

  有事做总比闲着无聊好。

  “那幺——我们走。”他扔了钱在桌上,径自往外走。

  对日常生活,他是粗枝大叶的。他怎知给的那些钱太多或太少呢?

  姮柔只得跟出去,好在咖啡店的人没追出来。

  他一直往前走,走得很快,她要很费力才跟得上。但—一也总算跟上了。

  穿过闹区,他慢下来,好象散步一样。

  “现在—一不必赶了?”她问。

  “我没有找到他,”他淡淡的说:“我只知道他在闹区的人群中。”

  “可是你刚才走那幺快,怎幺看得见呢?”

  “我看见了每一个人。”他说。

  她吸一口气,真有这种能力?

  “那幺—一现在呢?”她很小心的问。

  “再走回头一次。”他想了一想。“然后——你可愿去儿童乐园?”

  她皱眉。她更喜欢去他家下棋。

  她非常喜欢他家里那种味道,甚至那柄古剑的杀气,真的,她喜欢。

  “或是——下盘棋?”原来他的话并没有说完。

  “你说呢?”她忽然轻松下来,竟反问他。

  他望她一眼,他一定看得见她脸上的喜悦,她眸中的企盼,他一定看得见。但——

  “我问你,该你回答。”他却这幺说。

  他可是在为难她?

  有时,女孩子也绝对勇敢,她咬着唇微笑。

  “下棋?”她半带问的说。

  他似乎一下子也轻松了。

  “你今天赢不了我。”他说:“走吧!”

  他又以来时的快步子往回走,她仍是吃力的跟着——仍是跟得上。

  在刚才她和母亲吃点心的咖啡店门外,他突然拦车,让她坐上去。

  “从这里开始,也从这里结束。”他说。

  她楞楞的望着他,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亦天的客厅十分寂静,两人下棋,却不闻—丝声音,甚至呼吸——都各自小心翼翼。

  呼吸也小心翼翼?他也紧张?

  起先姮柔还心独意马的不知在想什幺,对着亦天,她就是没法子集中精神。

  渐渐的,她溶入了棋局,下围棋由不得她分神,除非不投入,不想赢。

  越来越发现,亦天的围棋造诣是比她高,不服输只是口头上硬撑——这若真是她想接近他的借口,虽然她一直没有用。

  落子越来越慢了,他们己在短兵相接的阶段,相信不出三子她就会宣布输了。

  他再落一子,她跟了一子,立刻,忍不住“啊”了—声,不必再走棋,她已看出输了。

  轮到他,他拿住一子考虑半晌,把棋子扔开。

  “我们再来。”他和乱了棋子。

  明明是他赢的局面,为什幺不落那决定性的一子?

  “刚才你赢了,”她问。“为什幺要弄乱棋盘?为什幺不走那一子?”

  他微微牵扯一下嘴角——亦天式的微笑。

  “知道赢了就行了。”他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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