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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页

 

  他满意于姮柔回来上班?

  不知道为什幺,她也开心起来。

  一直到下班,亦天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看见姮柔站起来预备走时,他出来了。

  “有没有兴趣一起去吃生鱼片?”他在问大家,但——姮柔觉得他象在问白己。

  她不出声,同事们却大声说好。

  “你呢?去不去?”问的是陆健。

  永远是陆健表现得最关心她。

  她垂着头,却感觉到亦天的视线在她身上。

  “不,我想回家。”她说。

  亦天的视线立刻移开了,但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

  “我们现在去?”小美问。

  “是。”亦天沉声答,领先走了出去。

  “一起去吧!”陆健还在问。

  姮柔心中流转了一下午的高兴已消失,存在心中的只有一腔别扭。

  “不——”她有点后悔,又骑虎难下。

  为什幺要说“不”呢?她明明是想去的,她——不明白自已。是矜持?需要吗?

  “你总不爱参加我们的团体活动。”小美也说。

  “不,实在是——”她心中的懊恼越盛。

  已站在门口的亦天转身回头,又黑又亮的眼睛停在她身上。

  姮柔心中的懊恼,别扭,在这一句话中一扫而尽,她却没有立刻答应,女孩子嘛!

  “去吧!可以早一点回家。”他说。

  “去啦!去啦!最多我送你回家。”陆健说。

  “不必送,我去就是。”她吸一口气。

  她仿佛看见亦天脸上有一丝微笑,看不真切,她不能确定。

  跟着大家,他们分乘两部出租车而去,

  仍旧是上次那家日本料理,仍然是那张桌子,亦天仍然独霸那一个位置。

  不是刻意,姮柔坐在他对面,陆健的旁边。

  一坐下亦天就开始喝酒,叫来的食物都是同事在吃,他吃得极少。

  也不过半个多钟头,他己连喝两瓶日本清酒。

  姮柔下意识的皱皱眉,亦天却似乎看到了,他没有什幺表示,继续自酌自饮。

  这样喝酒法,会伤身体的!姮柔想,忍不住又轻轻摇摇头。

  亦天的眼光突然变得朦胧起来。

  “你怎幺不吃东西呢?”陆健问。

  “对日本料理,尤其是鱼片,我兴趣不大。”姮柔说。

  “我替你叫面或天妇罗,好吗?”陆健的确体贴。

  “等一等,我现在吃不下。”她笑。“到底你们谁最喜欢鱼片?”

  “亦天。”陆健笑。“他是鱼片王。”

  “但是他只喝酒。”她也笑。

  “每次都这样,”陆健耸耸肩。“我想,其实他只是请我们吃,他自己只爱吃阿婶烧的菜。”

  “阿婶跟了你们好多年?”

  “阿婶看着亦天出世,”陆健又笑。“阿婶是亦天母亲的陪嫁丫头。”

  “现在还有这样的事?”她很惊奇。

  “他们以前是古老大家族。”他说。

  “但是——为什幺现在只有他?”她好奇的。

  “这——”他下意识的看亦天一眼,摇摇头;“这就不很清楚了,他自己从不说。”

  “他根本连话都不多说。”她笑。“我来上班之后,从来没见过他有朋友。”

  “朋友——当然是有,”陆健的态度突然有些不自然。“我不清楚他的私事。”

  她摇摇头,不再追问下去。

  她要做得不落痕迹才行。

  陆健为她叫了碗“和风猪肉面”,她对日本食物一概不懂,大概是猪肉煮的吧?味道还相当不俗。

  同事们已吃得差不多,亦天也停止了喝酒,他眼中的朦胧己散,酒后却变得更清澈,更黑、更深、更亮。人也更沉默了。

  “要不要吃点东西,亦天?”小美关心的问。

  他摇摇头,挥手结帐。他只不过在帐单上签个字就算了。

  然后,又是他领先大步而出,步履稳健,居然一点点醉意也没有。

  姮柔替他算过,他已喝完了五瓶清酒。

  陆健说要送姮柔,她不好推辞,上车时,看见亦天大步而去,单独的一个人。

  “他喝了酒会不会打架?”她忍不住问。

  “他?亦天?不会,”他肯定的说:“他是怪人,越喝酒越有精神,晚上回去,恐怕还要摆几盘棋谱。”

  “他下围棋的?”她意外。

  “是。他是围棋迷。”他说:“他家的棋谱堆满了整整一个房间。”

  “是,他家布置出乎意料之外的古雅。”她顺口说。

  “你去过他家?”陆健十分惊讶。

  “哎——是,”她知道说漏了嘴,只好尽力补救。“有一次我交帐给他,他已回家,阿婶带我上去的。”

  她的脸已经胀红了,说话怎能这幺不小心?

  “哦——我们都很少上去,”他说:“你有没有见到墙上一柄生锈的古剑。”

  “有,这是唯一和屋子不配的装饰,替房间里添了一抹杀气。”

  “杀气?”他笑起来。“那柄古剑是有历史的,是亦天的曾祖父一脉传下来的。”

  “曾祖父?四代了?”她问。

  “清朝时期的,”他说:“亦天家里是当时的武将,很大的官。”

  “哦!这倒传奇,”她说:“这柄古剑是不是也杀过什幺名人?”

  “好象是,我不记得了!亦天说过,好象太平天国的什幺王。”他摸着头。

  “我们好象在讲历史。”她叫停车。“我到了,明天见。”

  “明天见!”他在车上挥手。

  她用钥匙开大门,暗影中忽然走出一个人。

  “白翎?!”她吃惊的叫。

  白翎脸上现出暧昧的笑容,眼睛定定的望着她。

  “总是这幺晚回来?还有男人送?”白翎斜倚石墙。

  “他是同事,陆健。”姮柔觉得别扭。

  怎幺白翎从来不能用好一点的态度对待她呢?

  “我认得,斯亦天氅下第二号打子兼神枪手。”白翎冷冷淡淡的说。

  “你说什幺?”她好意外。

  陆健会是打手兼神枪手?他颇斯文,怎幺可能呢?

  “别不信,我就是被他打伤的,”白翎漠然说:“至于第一号打手,你一定猜不出是谁。”

  姮柔真的猜不出。

  她心中掠过公司里每一个男同事的影子,都不象,他们没有一个象会打架的人。

  “许志坚。”白翎笑起来。

  姮柔不想跟她争辩,由得她去乱说吧!那个从不敢正眼看姮柔的人会是一号打手,简直笑话。

  “听说你去过斯亦天的家?”白翎望着她。“他对你倒是挺不错的嘛!”

  “那是因为陈先生的电话录音带。”她说。

  “他为什幺不开除你?还到你家请你回公司?”白翎尖锐的。“他爱上了你?”

  “请别—一胡说,”姮柔沉下脸。“我不是开玩笑的人,你明知他是敌人!”

  “但无可否认,他是个很有男性魅力的人。”白翎还是暧昧的笑。

  “请——尊重些。”姮柔忍受不了。

  “好,”白翎面色一沉。“你为什幺不把去斯亦天家里的报告交上去?”

  “这——我以为不需要。”

  “什幺都需要,他身上的,身边的每一件事,”白翎的声音没有一丝人情味。“你必须尽力而为,不能自以为是,对你,组织是付出很大的代价的。”

  “我会尽力,”她吸一口气。“但是——斯亦天到底是哪方面和我们作对?”

  “这不是你需要知道的,”白翎翻翻眼睛。“甚至我也不必知道,我们的信条是少问多做事。”

  “我只希望知道——我自己在做什幺。”

  “你在做一件对政府有益的事。”白翎说。

  “我知道,可是——斯亦天真是敌人?坏人?”

  “你怀疑什幺?”白翎的脸色一沉。

  “不,不是怀疑,”姮柔吓了一跳。“没有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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