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更适合你的气质,」治邦母亲感叹.「真美,比起来红宝石显得俗气了,你认为如何?这就决定吧!」
「我──」
「就珍珠吧!」治邦母亲打铁趁热,当机立断.「若喜欢红宝石,以後再买.」
店员开心地开收据,嘉芙瞄了一眼,吓得她的心怦怦乱跳,这珍珠钻石的价钱──足可以买一层楼了,从没想象过,完全不像富家子的治邦竟有这样富有的父母.
治邦母亲开支票付钱,随意吩咐:「明天送到我家.」跟着就带着嘉芙离开.
她像发梦未醒般回到律师楼,一眼看见伟杰又等在那儿.
这些日来公司里的人都把他当成她男朋友,随他自出自入.
「和谁出去?怎麽不等我?」
她皱眉,他的口吻愈来愈像个妒忌心重的丈夫,实在太过分.
「对不起,不知道你要来.」嘉芙语气不好.
「是他妈妈吗?治邦妈妈?」伟杰望着她.她又皱眉,他管得太多,令人反感.
「确是治邦妈咪.」她故意这麽说.
「你认识她?她找你做甚?」他诧异又意外.
「午餐.」
「你们──常常一起?」他眼中满是问号.
「不一定.」她吸一口气.如果能令他对她不再有幻想,她想一试.「她来中环时会约我.」
伟杰的眉心渐渐聚拢,十分疑惑.「阿邦──也在追你?」他终於说.她没回答,不置可否地笑一笑,这个问题太愚蠢,当初若治邦追她,怎可能有她和伟杰的一段情?
「难怪,」他冷冷地哼一声.「难怪你不肯接受我的约会,难怪你不理我,原来是他──你怎麽不早告诉我?故意让我出丑、扮小丑?」
嘉芙心里觉得委屈,却不想示弱,强忍泪水,她冷冷地回答:「我没麽说过,是你自己说的.」
「明明是这样,你敢否认?」他激动起来.「原来你一直怪我结婚,恨我,你──你是在报复我?让我离婚後又拒绝我.」
「公平些,婚是你自己离的,关我甚麽事?」她也沉不住气.「你的结婚离婚,我一句话也没说过,有甚麽理由怪我?」
「我知道,我知道.」他的脸也涨得通红.「你表面上对我友善、亲切,让我不自觉地再陷进你的网里,其实你是报复,我知道.」
「你──你──」嘉芙气得说不出话来,眼眶也红了.「我不要再见到你,你走,当我们从来没认识过,你走!」
「张嘉芙,你──没有良心.」他说完转身就走,却撞入了进来者的怀里.
「咦,发生了甚麽事?」治邦来得巧极了.「杰仔,我来你就走?」
治邦平静安详及若无其事的神情,给予伟杰镇定的作用,他停一停,气消了,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这麽一走了之?
伟杰深深吸一口气,刚才太冲动,不该那样对待嘉芙,是他错.
「对不起,刚才的话没经大脑,你原谅我.」他垂下头不敢看她.
嘉芙也迅速恢复正常,她不答伟杰,转脸问才来的治邦.
「有事吗?」
「妈咪刚打电话给我,说跟你午餐,」他聪明地没说下去.「你们然不找我?」他以开玩笑的口气说.
「女人的事,不欢迎男士.」她说很有点生硬.「对不起,我有事,能不能请你们都离开?」
「才来就赶我走──」治邦叫.
「真的有要事,」她脸上没表情.「如果得罪了两位,就当没有认识我好了.」
治邦诧异地看看她又看看伟杰,他聪明地立刻知道发生过事.
「别那麽冷酷,我们走就是.」他拖着伟杰就走.「女人要温柔些才动人,太强悍、巴辣的找不到老公.」
嘉芙脸色一沉.
治邦不等她再说话,已拖着伟杰大步奔着出去.
嘉芙用力关上办公室门,眼泪再也忍不住地流下来.
上辈子她做错了甚?要遇到这麽莫名其妙的事?一边有她不爱的男人纠缠,又有父母误会她是未来媳妇,而那男人只是拿她过桥,他根本不爱她,她烦得快要崩溃,再也没有力量支持下去,才二十三岁的她竟遇到这麽复杂的事.
很快,她收拾眼泪,这儿是律师楼,她是个执业律师,她要有专业水准才行.
她重新打开办公室门,再度投入工作,幸好现在的工作不多,许多人都知道家镇发生的事,他已离港,客户自然少些,否则她真难以应付.
下班的时候同事们都陆续离开,这个时候在伦敦的家镇打电话来.
嘉芙挥手让秘书先走,并说「我锁门」,跟着就专心听电话.家镇只是清一些情况,又吩咐了一些要做的事,最後才说近况.
「我和之伦都很好,已安顿下来.」家镇说:「之伦在这儿的拍档邀请我加入他们的律师楼,我正在考虑,其实──我还想回来.」
嘉芙没有搭腔,只听他的述说.
「你想我能回来吗?」他声音里隐有悲痛.「我想过──无论如何我该到宁儿墓前见一见她,告诉她──我错得很厉害.」
「也许再过一阵,」她说:「死了的人不能翻生,我觉得──活人的感受最重要,包括你、之伦师姐,还有王家的人.」
「他们不会原谅我.」
「别永远後悔,将来更重要.」
「你说得对,我会考虑,」家镇说:「过一些日子有了决定,我会通知你.」
放下电话後她沉思良,久像家镇这情形,该怪谁呢?彷佛谁都有错又谁都没错,包括他、宁儿、之伦,爱情的事太没道理可讲,执迷其中──终是害人害己.
她拿起皮包预备离开,看见办公室门口一束巨型的鲜红玫瑰,至少有四打、五打,是谁送的?伟杰、治邦?拿起花上的小信封,看见上面写着「原谅我的话,就请笑一笑.」没有签名.谁这麽鬼鬼祟崇?她下意识地笑起来,一抬头,看见伟杰像做错事的小学生般站在公司门.
「你笑了,原谅我了?」他走进来.「发生了甚麽事吗?」她若无其事地说.中午两个人的态度都不好,不该弄得那麽僵.
「我陪罪,请你吃饭.」他立刻打蛇随棍上
「带着这束花束?」她摇着头笑.「我需要立刻回家.」
「为甚麽总不肯接受我的约会?」他盯着她.
心念电转,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以後真连普通朋友都没法做.现在或是个机会,就来个快刀斩乱麻吧.「因为不想令你误会.」她坦然说.
「误会甚麽?」他目不转睛.
「伟杰,我们是好朋友,本来我不想说,但是──再误会下去就不好.我──已没有以前的感觉,抱歉.」
他呆怔半晌,终於颓然垂下头.「绝对不关你和于锦茹结婚的事,相信我,」她放弃了真诚的声音.「感觉没有了就是没有了,勉强不得,我也没办法.」
他依然低着头,好像这打击令他连话也不会说.
「伟杰,你还是在生我的气?」
「我不至那麽差劲吧?」他抬起头,无奈地展开一丝苦笑,「我在想,生命中许多事是错不得的,一子错全盘皆落索.谢谢你,肯这麽直接告诉我,真的.」
嘉芙笑了.心头大石放下.「我们还是朋友.」她说.
「看情形,如果我能令自己不妒忌你的男朋友或丈夫的话.」他的声音惭恢复自然.
「那将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她说:「找不到我很爱很爱的男人,我一定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