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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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录完电视剧,江浪拖着疲乏的身体独自驾车回石澳。
石澳是太远了,等庄岩一回来他就搬,搬去广播道方便多了,虽然环境远不如石澳,但工作完了之后便可以立刻回家休息,不必花时间在来回的车程上。
电视台的同事们都喜欢住在广播道是有道理的。
在花园.里停好车,他快步走进屋子,现在他唯一想做的是冲个凉,然后上床,他已累惨了!
客厅是一片黑暗,但——奇怪的,他感觉到有人在。有人——谁?除了管家之外还会有谁呢?
他站定在那儿——习惯了黑暗,他终于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是——谁?该不会有这么大胆的小偷吧?
他想开灯,就在这个时候,沙发上的人说话了。
「你回来了?江浪。」是庄岩!
啊!庄岩回来了!
「庄岩?」江浪惊喜上前,在庄岩对面坐下。「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通知我们?」
「今天下午。」庄岩声音古怪,仿佛——落寞。
他们都没有开灯,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对方的脸。
「回来没有通知任何人,包括征世?」江浪闷。
「临时才想回来的。」庄岩似在解释。
江浪想了一下,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征世——下个月开始回电视台上班!」他说。
「她告诉过我。」庄岩说。
「你回来——可有什么打算?」江浪小心的问。
「我只是回家!」庄岩似乎无奈。「总是要回来的!」
江浪沉默着,该不该把征世的决定告诉他呢?庄岩看起来很不快乐,他是否该说?
「庄岩,无论如何你该通知征世。」他终于说。
「明天我会打电话给她。」庄岩淡淡的。
「你们的事——我和史蒂拉都知道了!」江浪在黑暗中注视着庄岩。
庄岩的神情看起来虽很模糊,但不快乐却是真的。
「这——是个意外。」庄岩说得勉强。
「虽是意外,却已经发生了。」江浪说。
「我知道,」庄岩很闷的样子。「我知道的。」
「你可知道征世的决定?」江浪问。
「她回来表示已决定一切!」庄岩说。
江浪皱眉,庄岩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江浪问。
「我不会勉强她做任何事,何况她是一个很主主见的女性。」庄岩说:「我尊重她的决定!」
「你所说她的决定是什么?」江浪再问。
「她——还是愿意走自己的路。」庄岩闷闷的。「她不是下个月要回电视台吗?」
「我是指——孩子!」江浪忍不住了。
庄岩似乎震了一下,但他没出声。
「你没想过那孩子的事吗?」江浪再说:「无论如何,那也是你的骨肉。」
「不是孩子,」庄岩在喘息,他显然是激动的。「还末成形,它只是个胚胎。」
「有什么不同呢?」江浪摇头。「他是生命!」
「但是我——」
「我知道你的独身主义。征世也知道,」江浪打断他的话。「但是你把所有的责任都往征世身上推,你觉得这么做公平吗?」
「我没有要求她独自负责,我会陪她一起去拿掉它。」庄岩似乎厌恶的。「我不要下一代!」
「这是自私,就象谋杀一样。」江浪正色说:「你无权这么做,你知道吗?」
「但我不要!」
「事前你可以不要,但他来了,你不能拒绝,」江浪提高了声音。「这太残忍!」
「她——要你来说的?」庄岩问。
「你竟完全不了解她,庄岩,」江浪叹息着。「你爱她却不了解她,她是这样的人吗?她甚至不知道你回来,而且——她一直说不会怪你!」
庄岩沉默半晌。
「那么——她预备怎么做?」他问。
「她会妥协,她说的。」江浪也激动了起来。「因为她爱你,她愿意拿掉孩子!」
「她——是这么说的?」庄岩声音变了。
「是!她是这么说,若不是前几天她病了,早做了手术,她早己约好医生。」
庄岩沉默一阵,长长的吸一口气。
「什么——时候?」他问。
「不知道,」江浪摇头。「今天中午我们一起午餐,她没提,也许是明天!」
「明天——」庄岩呆住了。
「她必须尽快做好手术,月初她就要上班。」江浪说。
庄岩长长的吸了口气,仍然不能平伏他急捉的呼吸,他的内心一直在激动着。
「明天——真会是明天?」庄岩自语着。
「我不知道,但是知道她已约好了医生,她已下定决心。」江浪说。
「征世电话里什么都投说。」庄岩不安的。
「她不想让这事困扰着你,」江浪说;「正如你所说的,她是个坚强而独立的女孩子!」
庄岩又沉默。
但沉默——能解决事情吗?
「庄岩,我们是好朋友,所以我说,」江浪诚挚的。「你必须——做点什么事。」
「我能做什么呢?」庄岩烦乱不安的。「我根本没想到这样的事会发生,我完全投有心理准备,我——被这件事弄乱了,我什么也不能做,我——」
「别激动,这不是件什么大事,」江浪安慰他。「我们必须冷静、理智的想一想。」
「我就是冷静、理智不来。」庄岩叫。
「征世能,你为什么不能?」江浪问,「除非——你根本不爱她!」
「我爱她,当然爱她,」庄岩急切的叫起来。「除了她以外,我没有爱过任何人!」
「你们之间互相深爱着,这事情就容易得多,」江浪平静的说:「你可以为她多设想一下。」
「我——」庄岩语塞。
「她很能为你设想,凡事以你为中心,所以她能妥协,能做决定,」江浪再说:「为什么你不能呢?」
「我和她不同,我根本——一直是独身主义,」庄岩的声音并不理直气壮。「我没想过要结婚,没想过要有孩子,这——实在是很荒谬的!」
「并不荒谬,你爱她!」江浪说。
庄岩呆楞一下。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他爱征世,但爱——与孩子和婚姻真有那么大的关系?
「我承认,我爱她,但是,何——并不要求我和她结婚。」他挣扎着。
「当然。征世是何等洒脱的人,她爱你,她不要求你做任何事,她的爱完全没有条件,」江浪说:「她也没料到会有孩子!」
「拿掉它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庄岩说。
「你还是这样想——啊,」‘江浪摇头;「如果你还是这样想,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江浪,你告诉我,难道我不要孩子是错吗?你告诉我!」庄岩十分痛苦的。
「我不能说对与错,但——我希望你再多考虑一下,也为征世多想一想。」江浪说。
「她是不是很伤心?」庄岩天真的。
「不——不是伤心,」江浪想一想。「她的样子看起来是失望,很失望。」
「失望?」庄岩自语着。
「是!她一定没想到你竟然不要自己的骨肉,」江浪加重了语气。「虽然她表现得不在乎。」
「她——会恨我吗?」庄岩再问。
「我怎么会知道呢?」江浪笑了。「想来——她也不是这样的人,她不会恨!」
庄岩沉默了,久久不说话,仿佛变成黑暗中的,一具化石,连灵魂都消失了。
「我——想休息了,明天见!」江浪站起来。「你考虑一下我的话。」
庄岩还是不出声,直到江浪回到卧室。
他会——考虑江浪的话吗?
※ ※ ※
征世换好衣服,背上她的帆布袋,象以往上班的日子一样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