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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页

 

  宁儿有点心乱,并不尽是她所想的,难道其中还有其它原因?

  「我知道雪曼是今天啸天的女朋友,」姑姑又说,「宁儿,你在担心我、」

  「不── 」她不知道该说什幺。「姑姑,难道你不知道二十年前的事?」

  「什幺事?」她愕然反问。

  「你当年离家,是否因为一个女人?」宁儿思索一阵才说。

  姑姑望着宁儿,若有所思若有所悟,然后脸色就变了。

  「是── 她?」

  宁儿点点头再点点头。

  「我完全不明白事情怎幺会这样,姑姑,我恳求你告诉我原因。」

  「啸天怎幺会全不知情?」她似自语。

  「当年为了阿姨,你和啸天之间曾有过争执?」宁儿问得直接。

  「没有。完全没有。」姑姑摇头,「他告诉我,他和一个女人的事,他爱她更甚于爱我。我什幺也没问,甚至不知道那女人是谁,第三天我就离开家。」

  「但是他再见雪曼阿姨时并不认得她,对往事也一无记忆。」宁儿真心真意。「我以为你能告诉我们什幺。」

  「抱歉。我一无所知。」

  「他也全无记忆。到底你离家之后他发生了什幺事?是什幺令他如此── 」

  「我真的不知道。」姑姑凝思。「或者有个人能知道。」

  「谁?其间还有谁?」

  「权叔。我们的老管家。」姑姑点点头。「他应该知道一切。」

  「他在哪里。」

  「在啸天家里,一直在那儿。」姑姑想到何哲说的「他仿佛若有所待」。她下意识地站起来。

  「我们去找他,啸天应该明天才回香港。」宁儿迫不及待。

  「我让他来。」姑姑摇摇头。「何哲在家,是不是?」

  姑姑打了个电话,说了地址,就伴着宁儿平静地等待。

  宁儿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可以在发生这种事情之前如此平静淡漠,明明是她的事她却象置身事外。

  「雪曼知道一切?」她问。

  「是。」宁儿吸一口气,现在不是时候,不是把自己是雪曼,啸天女儿的事讲出来的时候。

  「她──很不开心?」

  「前后二十年爱上同一个男人,结果可能相同,不能怪她。」宁儿本能地保护母亲。

  「她担心我?」姑姑淡淡地笑。

  「不。她伤心命运如此待她。她十分十分喜欢你。」姑姑沉默一阵。

  「我留在香港只因为何哲的请求,我不能拒绝儿子。」她说。

  「我明白。阿姨也想立刻去欧洲,她说希望过一年半载后再回来。」

  姑姑微笑。看来大家都有同样的心。

  「我很抱歉,我不应该出现,一切会简单得多。」

  「不公平。啸天及时碰到你该是天意,是个考验。」宁儿说。她公平,她也喜欢姑姑。姑姑再度陷入沉默,她好象在想一个问题。「姑姑,你── 还爱他吗?」

  姑姑猛然抬起头,眼中有似若隐若现的泪光,一脸孔的震惊。

  门铃响,宾妹带进来一个老年男人,宁儿看着他对姑姑恭敬的表情,知道必是权叔。

  「少奶。」权叔显得激动。「你好,少奶。」「坐,权叔。麻烦你走一趟。」姑姑很亲切。「少奶请随时吩咐。」权叔并不坐下,主仆观念在心中根深蒂固。

  「坐。」姑姑再说并指沙发。「这是宁儿小姐,认识吗?」

  「是。我见过宁儿小姐。」权叔这才小心地坐下,坐得又直又挺,恭敬之情不减。

  「我想请教一件事。」姑姑说。

  「少奶请说。」他下意识地移动一下。

  「二十年前我离开家之后,啸天发生了什幺事?」

  「少爷── 我不知道。」权叔有点意外。「我不知道发生了什幺事。」

  「我不迫问你,但事情很重要,我们一定要弄清楚。」姑姑和颜悦色。「你仔细想想,即使很细小的事。」

  权叔真的很用心地想一想,然后说:

  「那天你离开后少爷回家,急得团团转,楼上楼下跑来跑去,又乱摔东西发脾气,吓得阿哲小少爷躲在一角哭泣。后来他又喝了很多酒,闹了一天一夜。」

  「只是这样?」姑姑皱眉。

  「还有什幺事我就不知道,少爷把自己锁在书房里几天,出来之后就什幺事也没有了,」权叔不安地看着姑姑,「后来就飞来飞去很少在家,有大半时间在外国做生意。」

  「阿杰呢?」姑姑还是关心当年才满月的儿子。

  「一直有护士带着他,直到他念小学。」权叔说:「阿杰很乖,很听话,念小学以后我就看着他,还有阿哲小少爷。」

  姑姑看宁儿一眼,宁儿满脸失望。

  「权叔,你再想一想,」姑姑再一次问,「我走了之后,少爷还有什幺异样?」

  「我知道的已经说完── 啊!那晚少爷喝醉了酒,我扶他上楼时走不稳,他摔下楼昏过去,我立刻请医生来,不过也没什幺事。」

  姑姑宁儿迅速对望一眼,眼睛发亮。

  一个成年人喝醉了酒从楼上摔下来可能发生什幺事?两个人眼睛发亮,同时说:

  「冯医生。」

  冯医生是二十年前何家的家庭医生,是个头发花白和蔼可亲的老年人,他在山顶的家里接见了她们。

  「凝若。」冯医生凝视她半晌,摇摇头。「二十年前的事咯。」

  「那晚他从楼上摔下来,你替他诊治?」

  「是。他昏迷了一阵,醒来时有短暂的时间失去记忆,过几天就没事了。」

  「短暂的失忆能影响什幺?」姑姑问。

  「很难说。但他恢复得很快。」冯医生瞇起眼睛回忆。「他记得有事,包括你。」

  「有可能忘记一些事吗?」宁儿稚气地问。「一小段重要的。」

  冯医生睁大眼睛望着宁儿。

  「你是── 你极像当年的啸天。」他骇然。

  「我是丁宁儿,」宁儿不想在此时拆穿一切,她迅速看姑姑,姑姑皱着眉也望她,「我从新加坡来。」

  「你的问题很有趣。」冯医生笑,放松了神情。「医学例子上是有这种现象,病人会短暂失去记忆,之后可能忘了一些事,一些令他大受打击、刺激、挫折的事。」

  姑姑沉默着,宁儿也不出声,是不是这就是她们想寻找的答案?

  啸天回到香港,躲在家里显得沉默。他显然没有逃出自己的矛盾。整个下午他把自己关在书房,晚饭也不出来吃。

  何哲两度来幺书房门口,犹豫一下,终于敲响了房门。

  「我能进来吗?」他问。

  啸天招招手,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想告诉我什幺?」

  「权叔昨天去了妈妈那儿。」何哲说。

  「有什幺事?」啸天意外。

  「我没有问。有的事我不便问。」

  「你可见过宁儿?」啸天心中最关心的仍然是雪曼。

  「没有。只见过妈妈。」何哲说。

  「她── 怎幺说?」

  「其实这并不是复杂的事。我相信我能出一点力。」

  「不。我的事我自己能处理。」啸天有自己的想法。「我只需要一点时间。」

  「妈妈只肯等一星期。」何哲轻声说。

  「我不能再受压力,她总是给我压力。」啸天十分烦躁。

  「这不是她说的。我要求她一星期不离开香港。她什幺都没说。」

  「可有我的电话?」

  「宁儿曾找过你一次。」

  「只是宁儿?」

  「雪曼阿姨不会打来,她聪明。」

  「不。雪曼不给我压力,她知道我的矛盾、我的感受。」

  「你很偏心,爸爸。」

  啸天呆怔一下,说:「我不能假装自己的感情。」

  「你对妈妈已全无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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