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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页

 

  平日十分讲究衣着的斯年,只穿了一套老老实实的西装,行李也不很多,但神情平静。

  文珠偷偷的在看表,怎幺费烈还没来?当然,她知道费烈去接蕙心。

  登机手续终于办好了,还不见费烈他们影子。

  “我们去餐厅坐一坐,”文珠说。一边又在张望。“费烈他们一定遇到塞车!”

  斯年淡淡地点头:“其实昨天已通过电话了,费烈根本不必来!”

  “怎能不来?你这幺一走,谁知道几时才能再见到你?”文珠说。眼圈儿立刻红了。

  斯年凝视着她心中颇感动,这个从小在一起玩的女孩子,可惜的是他没爱上她。

  “你不能去看我吗?”斯年微笑。“你不是想到处飞吗?下次我希望家瑞能陪你去!”

  “当然会,我们预备订婚了!”文珠口快。“你这家伙,连我订婚也不等!”

  “啊——真的?太好了,恭喜你们,”斯年意外的。“你们该早讲,我可以迟些走!”

  “现在不走还来得及啊!”文珠立刻说。

  “现在不行了,”斯年摇摇头。“我已经和那边说好了时间,他们等着我的!”

  “谁?谁等你?”家瑞问。

  “一些——朋友!”斯年摇摇头,不愿深谈。

  坐在机场餐厅,文珠还是心神不属的东张西望,费烈这个人做事一向稳重,没有理由这幺迟都不来。

  扩音机在召集入闸,这才见费烈和艾伦匆匆赶来。

  只是费烈和艾伦。

  “斯年——”费烈冲上前,握住老朋友的手。“真抱歉,我们太迟了!”

  “是——交通阻塞!”艾伦看文珠一眼,摇摇头。

  文珠是直肚,她是忍不住心中怀疑的。

  “慧心呢?不是说好你们去接她吗?”她立刻问。

  提起蕙心,斯年脸上还是有一抹难掩的惆怅。

  “她——她不舒服,不来了!”费烈迅速看斯年一眼,很困难地说。

  “不舒服?什幺天大的病呢?”文珠大声说,十分的不满。“她不来——这——这——”

  “我说过,你们其实都不必来,”斯年极快的已恢复平静。“说不定很快又见面了呢?”

  “你很快会回来?”艾伦问。

  “哎——也许,”斯年说:“世事很难说,是不是?”

  “不要用这种空泛的话来敷衍我们,斯年!”文珠说:“慧心不来——我也意外,她该不是这种人!”

  斯年沉默一下,然后说:

  “昨夜——”

  “我和她通过电话,在费烈的电话之后!”

  “哦——你让她不来的?”文珠睁大眼睛。

  “也没有,”他摇头。“或者——她认为不来比较好!”

  “什幺比较好?她这人——就是喜欢把一切放在心 里,结果弄得大家都不舒服,真是!”文珠埋怨。

  “不是很好吗?”斯年微笑。

  “好!我不理这件事了,”文珠不悦。“你们俩都是 怪人,你们喜欢怎样就怎样好了!”

  “文珠!”家瑞温和的制止她。

  文珠看家瑞一眼,居然十分服帖的就不出声了。

  “还是家瑞有办法!”斯年笑了。“这幺多年来,我 第一次看到文珠这幺乖,这幺听话!”

  文珠有点脸红,却是不辩驳。

  “昨夜——你对蕙心说了什幺?”费烈忽然问。

  “没有什幺,真的没有什幺,”斯年说:“只是辞行,无论如何——曾是朋友!”

  费烈摇头,轻叹一声。

  “怎幺?”斯年微微皱眉。“她——怎幺说?”

  “没有,只是——我觉得她情绪低落,和平日很不一样!”费烈说。

  斯年喝一口茶,不语。

  “怎幺不一样法?”文珠是好奇。

  “好象——很疲倦,又好象哭过,声音好怪!”费烈又叹息。“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听了心里不舒服!”

  “哭过?蕙心岂是会哭之人?”文珠叫起采。

  斯年也变脸,但——很快的被掩饰了。

  他想起惠心曾真情流露的从美国打电话给他,对他说他离开纽约她觉得孤单。又想起慧心说若是她结婚,对象一定是他——

  这似乎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但却是真真实实的发生过。

  真真实实的。

  “你们——可见到她人吗?”家瑞问。

  “没有,在我们出门之前她打电话来,说她不舒服,很抱歉不能去机场了!”艾伦说。

  “还说了什幺?”文珠追问。

  费烈看看斯年,然后叹息。

  “她说——事情弄成这样,她很难过,”费烈慢慢说:“她说她了解斯年,既然不能改变事实,她来机场,也不过平添大家心理负担!”

  “什幺话?什幺话?来送斯年是人情味。”文珠叫。

  “文珠,你以为——慧心的心里不难过?”艾伦轻声说:“她那声音——真令人想哭!”

  斯年的头低下去,他的脸色巳经变得很难看,过了一阵,他才慢慢抬起来,却巳不再平静,淡漠了。

  “我想——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入闸!”他说。

  “斯年——”文珠一把抓他的手。“不要走,好不好,你和蕙心可以从头来过,真的!”

  她说得天真,但真实人生却不是也不可能这样!

  斯年好感动,却慢慢摇头。

  “文珠,我很感激你们,但是——发生了这幺多事情,我心中不能当它全没发生过,我不能骗自己,”他说:“与其以后大家难受,不如——我走!”

  “有什幺可难过的呢?我完全不明白,”文珠急切的。“如果你们做错了事,互相原谅不就成了吗?”

  “不是谅解的问题,我和蕙心的个性都不容许这样做,”斯年还是摇头。“或者——以后你会明白!”

  “我永远不明白!”文珠沉下脸。“你说,你现在到底还爱不爱她?”

  “文珠——”家瑞制止她。

  事巳至今,还有什幺可讲的?能挽回吗?

  “不,我一定要他说!”文珠固执的。

  “我该说——我从没有爱过另一女孩子像爱她一样,但是——我想我们并不适合!”斯年说。

  “没有道理!”文珠胀红了脸。“分明是你小气,一点小事就误会,就——”

  扩音机又在召集人闸,斯年霍然站立。

  “我走了,各位——保重!”斯年说。

  他转身大步而去。

  “斯年——”文珠站起来。

  家瑞、艾伦、费烈都站起来,但——斯年已走出餐厅,大步决然地走入闸口。

  “斯年——”文珠第一个追出去。

  她哭着追出去,她怎能让斯年这样子就离开?

  然而,斯年却是绝不回头,不再给予任何人,也不再给自己机会的冲人闸口。

  “斯年——”文珠哭得一塌糊涂。

  家瑞、艾伦、费烈都赶过来,有什幺用呢?斯年巳经入了闸,隔着一道木板墙,好象在两个世界。

  “他怎幺就成这样呢?”文珠抹干眼泪。“以前——他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或者只是短暂的,过一阵他就会复原,说不定又回到我们中间!”费烈说。

  “走得这幺绝,他不可能回来!”文珠说。

  艾伦摇摇头,叹一口气。

  “斯年也太激动了,蕙心做错了什幺事?”她说。

  “他的感受我们不会明白,”费烈永远是说好话的。

  “他爱得深,受的打击自然也大!”

  “我可看不出什幺打击,那个朗尼明明不是,慧心又没有变心,他小心眼)〔!”文珠生气的。

  “斯年是小心眼儿的人吗?”费烈摇头。“他太追求完美,然而世界上哪有完美的人或事呢?”

  “他自己受苦,受折磨,还要连累慧心,”文珠说:“我和蕙心同学四年,我了解她,她是爱斯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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