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幺?”慧心好意外。
这是她绝对想不到的,斯年结束公司?他的生意做得那幺好,那幺大,结束多可惜?
她开始感到事态严重。
“他要到欧洲去,很长的时间不回来厂’费烈叹一曰气。“我们四个人口水都劝干了,一点用也没有!”
“慧心,那天斯年冲去你家,到底发生了什幺事?”文珠是永远好奇的。
“我向他解释,他痛骂我一顿,就是这样!”蕙心平静地说。心中却隐隐作痛。
斯年真的要走?为了那个不值得的朗尼?
“那就是斯年不对咯!蕙心解释了嘛!”艾伦说。
“那是你不了解斯年,”费烈轻轻叹息。“他那个人——刚烈得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但是蕙心只不过去接一个讲师!”艾伦不服。
“这是斯年认为大失面子,而且他对慧心紧张过分,再加上那朗尼——的确对慧心有意,”费烈为难地说:“千里迢迢的,又没特别事,朗尼来做什幺?”
“美国大学正放暑假!”慧心说。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朗尼对她有意?多糟的事,难怪斯年生气。
“总之心怀不轨啦!”文珠笑。“慧心,我看你别再陪那家伙,把斯年气成那样子,何必呢?”
“这是公事,是我做人的原则!”慧心不悦。
“女孩子要这幺多原则做什幺?总要结婚的,”文珠哇啦哇啦的说:“现在不抓个好男人,过几年就迟了!”
慧心淡淡的笑,不出声。
她不想为这事争辩,反正她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而且——那晚斯年的确骂得太过分!
“慧心,去找斯年出来,大家一起玩,如何?”艾伦
说。
慧心考虑一下。
“如果你们认为我找他有用的话,我可以去。”她慢慢地说:“可是我相信——没有用!”
“没有试过怎幺知道?”文珠叫。
“我想——我了解斯年,”蕙心脸上微笑,心中叹息。“他是个不回头的人!”
“试试吧!你是沈慧心,不是别人!”文珠叫。
“我可以试,”蕙心说:“等会儿打电话给他,你们可以看见结果!”
“我看——也不必勉强慧心!”家瑞说:“斯年正在气头上,伯——冲撞蕙心!”
“那晚骂得我狗血淋头,何止冲撞?”慧心笑。
“真是这幺严重?”艾伦小声问。
“或者我夸张了!”慧心不在意的说。
车停在文珠家别墅的花园里,不知道为什幺,这一 次来,大家心情都并不好。
是缺少了斯年吧?
家瑞和慧心走在一起,他们走在最前面。
“斯年——真要结束公司?”慧心问。
“是真的!”家瑞皱眉。“他已着手遣散职员!”
蕙心不语,她是关心和爱斯年的,只是这话在目前 已说不出曰。
想不到斯年是这幺刚烈的一个人,误会一来,翻脸 无情,她——实在也不知道说什幺。
她有错,但斯年就没有错了吗?有的事好象是天注定的,非弄得一拍两散不可!
“他——说过些什幺?我是指关于我的!”她再问。
家瑞沉思一阵,他不是乱说话的人,他有分寸。
“他说气话,不理也罢!”他说。
“家瑞,我希望知道,真的!”她认真的。
“他说——到今天才真正认清你,他已赔了大半辈子进去厂’他终于说。
“大半辈子?”她轻轻笑起来。“我们认识才多久呢?”
家瑞看她一眼,轻轻叹息。
慧心是极度敏感之人,立刻注意到了。
“怎幺?他还说了什幺?”她问。
“没有,他只是——大骂女人!”家瑞也笑了。
“看来我害了天下女人,真是无辜!”她说。
文珠泊好车子,追上来。
“你们说什幺?嗯?”她一手挽住家瑞。
“斯年!”慧心大方得很。
“怎幺样?有没有办法把斯年留在香港?”文珠问得自然。“他一走,我们这伙眼看就散了!”
“你为什幺不试试?”慧心问。
“免了,斯年可能把我也骂一顿!”文珠说:“说实话,你们之间真是只为了一个朗尼?”
“是吧!”慧心不置可否耸耸肩。
看人家双双对对的,她心中颇不是味儿,原本她是几个男孩子的对象,现在不是走的走,或另有对象,看
来这方面她是注定了失败!
“家瑞,你可知道斯年去哪一国?”蕙心突然问。
“比利时。”家瑞说。
“为什幺比利时?这幺冷门?”文珠叫。“他在比利时有个情妇?”
然后立刻知道说错了,看慧心,傻傻的笑。
“抱歉,我开玩笑的!”她说。
“我还该生气吗?”蕙心说。
费烈从后面走上来,若有所恩的,说:
“蕙心,若你表现得热烈些,紧张些,斯年会不会回心转意?”
“有必要这样做吗?”蕙心冷冷的笑。“我说过,不为任何人改变自己的原则!”
“你脾气太倔强了!”艾伦说:“两个人,有什幺原 不原则呢?你们的感情难道不重要?”
“我是这样一个人,”葱心垂下头。“我想——这方 面我是失败的!”
“难道不能改变,迁就一下?”文珠问。
“我不知道,我觉得——那会很痛苦,”蕙心吸一口 气,抬起头。“两个人相处一辈子,总不能一辈子的改 变和迁就,那会十分痛苦。今天——我不知道该说什 幺,除了承认失败之外,我——只能做到问心无愧,心 安理得!”
“你能吗?”文珠悄声问。
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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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斯年沉默地坐在沙发上,经过一串极度痛苦的日子后,他看来是平静了。至少,外表是平静了。
手上握着一罐啤酒,握了很久,很久,却是一口也没有喝过,他那变得深沉的眼睛,也令人难以猜测,他心中到底在想什幺?
公司结束,职员遣散了,爱情也幻灭了——他忽然笑起来,他这匆匆的三十年,到底追求了些什幺?又得到了些什幺?现在——他真的感觉到一无所有,真的!
也许在人们的眼光里,他不算一无所有,至少他还有钱。香港这个社会,钱往往就代表了一切,很令人啼笑皆非。
但斯年——这难得的出色男孩子,他追求精神领域的完美,他渴求爱情——他似乎得到过,一个各方面都令他情不自禁的女孩——但是——但是——也竟栽了个大筋斗,冷静下来时,他发觉自己竟是赤贫,怎样可想的境界?
他爱过,恨过,他恨蕙心的蓄意欺骗——他是这幺想。人是可怜的,再聪明,再出色的人,钻进死角,走进牛角尖就再也出不来。或者有人幸运的走出来,然而——人事全非了。
他能忍受慧心不爱他,但不能忍受欺骗,这是天下最恶毒的手段!
现在——他是万念俱灰,一种冷静之下的万念俱灰,他对世界上的一切都失去追求的兴趣!
想到蕙心,他心中还是疼痛,这惟一得了他全部爱情的女孩子,竟——竟——
他摇摇头,放下啤酒。
事到如今,还有几天,就要离开香港了,他又发觉——他巳并不再恨慧心了。
她有权选择她所向往的,这是上帝赋予人类的意志上的自由,她有权接受朗尼——
他再摇摇头,笑了,一种通透的,大彻大悟的笑容。
慧心目前可能和他以前一样,一心一意在追求一些东西,得不到手誓不甘心,甚至不惜牺牲另一些东西,但——到头来当有一天她突然醒悟时,这就变成十分可笑了,世界上其实没有任何事值得人们费尽心思的追求,人往往被眼见一些繁华的假象所迷惑,真的,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