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言情小说手机站 > 野岸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白天 黑夜

第 10 页

 

  驾船的水手(他穿著水手衫)走过来问她。

  「雷先生说的地方到了,是否就停在这儿?」

  她无所谓。海这?大,四周又没什?船,停哪儿都没有分别。

  「好。」她微笑。「舱里有很多食物、水果,你不必客气,随便吃。」

  「谢谢。」水手又回到驾驶室里。

  如果没有睡着,子樵该知道船已停了。可是他没下来,舱顶有什?吸引着他?

  正午时分,他不怕被太阳晒焦?

  思曼开了收音机,寂寞还是围绕四周。这?闷,真不如留在家里好得多。

  再等一阵。舱顶上一点消息也没有,她肚子饿,径自去拿三文——忽然觉得不甘心,雷子樵什?意思呢?约了她来又不理,他有毛病?

  多拿一份三文治,她也爬上舱顶。

  他又是直挺挺的躺在那儿,仍是那身牛仔裤白棉T恤,一顶白帽子盖在脸上,隔开阳光。

  她慢慢走到他身边,坐下。他仍没反应。莫非真的唾着了?轻轻手掀起他脸上的白帽,遇到一对茫然的眸子。她吃了一惊,一松白帽再度盖着他的脸。

  她不知道该讲什?,此人真的不妥?

  然后,他有了动作,缓缓用手移开白帽,上半身撑了起来,半侧面对着她。

  「午餐时间?」他问。眼光突然凝聚,变得好深好蓝——蓝?她没看错吗?

  「你的眼珠是深蓝的?」她冲口而出。

  「我加了墨水。」他淡淡的扯动一下嘴角。

  「你有外国血统?」

  「大概是,我是正牌美藉华人。」他一本正经的。

  她呆愕愕,美藉华人?什?意思?看真了,察觉他眼中的一丝顽皮。他捉弄人。

  「我们是港籍华人。」她也笑。

  「下去吧!我知道你不爱晒太阳。」他想扶起她。

  「不要自说自话,」她坐着不动。「今年是阳光活力年。」

  「我看过电视广告。」他又坐下来。

  「其实你心里很挂住工作的。」她望着他。

  他但笑不语,笑容在大胡子后面隐隐约约,似真似幻,十分引人。

  「对不起,刚才闷坏了你。」他主动说。

  「很好的机会,令我也有时间回顾这些日子的对与错。」不知是否真心话。

  「的确,办公室里太忙,我们永远得记住受人之托,同时要付出同等的精神与体力。」他说。

  「其实你该每个星期都出海。」她有点讽刺。

  「你这?想吗?」他天真得很。「你愿意每星期出来?」

  她皱眉。关她什?事?为什?要把她算在内?

  「我是指你。」

  「我——如果我自己来就太寂寞了,我很怕。」

  「但是我来与不来又有什?关系?」她笑笑。一个楼上一个楼下,能解寂寞?

  思曼望着子樵,一脸的不解。

  多怪的一个人啊!邀她同游,却老半天独个儿躺在舱顶,留她一个人在甲板上,这会儿,又说,若他一人来就太寂寞了。

  他凝视半晌,很严肃,很认真的说:

  「感觉到你在附近,很不同。」

  她又呆愕一下,想不到他会这?说,而且坦率自然——莫名其妙的,她又感动了。

  他的话,他的表现,真的常常感动她。

  「吃——三文治?」她不知道该说什?,只好把食物递过去。

  他接过来,两三口就生吞活剥下去,不理会它是什?,也不管味道如何。

  「你对中国食物,并不这?生吞活剥。」她说。

  「中国——是要细细咀嚼的,」他说:「那才能有领会,有体会。三文治象汉堡包,没有文化。」

  「没想到你也会挑剔。」

  「我应该大而化之,无心无肺。」他说。

  「你是吗?」她笑。

  「你的神色分明这?告诉我。」他肯定的。

  「不。我相信你是艺术创作者。」她说。

  「因为我留大胡子?」他盯着她。

  「我们还是别再针锋相对吧!」她耸耸肩。

  「思曼,我很喜欢跟你聊天,」他突然说:「无论我说什?,我知道你都懂。」

  「很抬举我。可是错了,我并不懂得,这是真话。」她笑。「我觉得你很艰深。」

  「艰深?!」他眨眨眼。「你用了很特别的两个字。」

  「事实如此,并不深奥,是艰深,要了解的话是需经过艰苦、困难的过程。」

  「说得我很可怕似的。」

  「并不可怕,也没啥好怕,」她立刻说:「我并不打算尝试,我比较喜欢简单些的人和事。」

  「看来你不象,」他摇着头,眼中一抹怀疑。「你也并非那?容易了解的。」

  「错了。我没打算让人了解,所以把自己的一切收藏起来。」她笑。很清朗的。「如果在合适的时间遇到合适的人,我会把一切公开,象一本摊开的书。」

  「希望这一次合适的人、时早日出现。」他说。

  她强忍住要皱眉的念头,她不想把心中的感受让他看出来。她——不喜欢听他这?讲。

  他说得这句话象刺,刺得她不舒服。

  「或者永不出现。」她扬一扬头。「我并不以为这世界真会有这?一个合适的人。我极挑剔。」

  「挑剔的女孩总比随便的女孩子好。」他说。

  「你这话——什?意思?」她沉下脸。她误会了。

  「绝对不是批评你或任何人只是一句普通的话,」他立刻说:「或者是我语气不对。」

  想一想,他也没说错啊!她根本没有生气的理由——也许还是刚才那根刺在作怪。

  「下去吧!」她吸一口气,笑。「正午的太阳令我们都紧张。」

  不等他的反应,她领先下去。她听到他跟来的声音。

  食物实在太多,他预备方家所有的人都来吗?她替水手拿了好大一盘过去,还有水果、汽水什?的。

  坐在阴凉的舱里,他的眼神又深了许多,变成又深又浓的黑。刚才那一抹蓝是错觉吗?又或者是——

  她看看自己白裤蓝T恤,是她衣服的反映?谁知道!

  「你为什?肯来?」他远远的凝望她。

  「为什?不?」她愕然。「不是你的邀请吗?」

  「但你的全家人都没空。」

  「已经答应的事,我不反悔。」她说:「而且我也想在星期天轻松一下。」

  「你不介意只是我和你?」他又说。

  「这又有什?不妥?」她不解的反问。

  他紧紧的盯着她好半天,失笑。

  「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说。

  「我不明白。」

  「女孩子很少象你这?坦然大方的,男人一约她们,就以为别人追她。」他说。

  「哦——」她拖长了声音。「或者下意识里,我早把你当成思奕一样,而且我的心又冷又硬,永不自作多情。」

  他反而不自在了。他这?说——是否太小家子气?

  「思曼,你的确与普通女孩子不同,思奕没有说错。」

  「思奕?!他讲我什??」她叫起来。

  「记不得了,下次问他,」他思索一下,也不知真假。「他只说思朗不象你。」

  「我也不象思朗,」她笑。「别卖关子。今天的你完全不象平日的你。」

  「人多的地方,我很敏感,很怕羞。」他说。

  「甚至你当成一家人的方家众人?」她说。

  「一对一我比较有把握。」

  「把握?是什??打仗吗?」她笑。

  「有把握应付或说控制场面。」

  「你能每次主持与大客户的那?多会议,这不是成功的控制场面吗?」

  「公与私,对我是极端的不同。面对客户,我代表公司;面对人,我是自己。」

  「你不象这?没有信心的人。」

  「也许不是信心。人太狡猾,太厉害,我怕失败。」

 

上一页 下一页
返回书页 返回目录 下载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