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恩斜倚在躺椅上,看着白云里微弱的阳光,听维恺不断抱怨没有鱼上钩。
随着他来来去去的身影,她伸直了腿,享受着那长久以来未曾有过的满足,竟不知 不觉地睡着了。
一阵齿轮转动声惊醒了她,紫恩一睁开眼,就见阳光不见了,只有浓浓的雾,四周 显得更阴冷,像是来到另一个时空。
「维恺!」她心慌的叫着。
他由雾中走来,「今天不是钓鱼的好时机,海湾的气候总是变幻莫测,上一秒晴朗 ,下一秒就烟雾弥漫,刺激得很。」
「会不会有危险呀?」她裹紧身上的毛毯问。
「怕和我飘流在海上,回不了家吗?」他笑着问。
「如果没有海妖,又有足够的粮食,倒是挺好玩的。」紫恩说。
她才说完,放眼的白色中突然出现了庞大的黑影,像张扬在空中,又像伏据在海底 ,她慌张地说:「那是什么?好可怕呀!」
「不知道。」维恺拥住她说:「这附近应该没有山,否则我们就要撞上了。」
「真的没有关系吗?」紫恩不安地问。
「在撞山前,或许来得及做完一次爱喔!」他轻吻着她的唇说。
「那我们可能会先冻死。」她推开他拉毯子的手。
呜」」远处传来蒙胧的雾笛声,而他们的船正向黑影而去,只见维恺神闲气定,还 闭着眼睛说:「真好,这世界就只剩我们两个。」
紫恩一分神,发现他们竟穿过黑影,没有撞击、没有粉碎,船一样静静地飘着。她 仰起头看着依然高耸张扬的黑影,大叫着说:「原来是一座桥呀!」
维恺躺在甲板上,双眼仍是闭着的,俊秀的五官犹如雕像。紫恩的内心满溢着爱, 偎在他身旁,用毯子盖住两人。
他的手突然动了一下,一翻转,就覆着她,紧密契合中,彼此的身体都微微地颤抖 着。
他吻她的耳,低声说:「也许我们应该在这海上、这雾中,完成我们的第一次。」
他的吻来到她的颈处,她的血管澎游地应合他,不再寒冷、不再潮湿,毛毯下是火 热的地心,他的手及吻所到之处,皆漫出炙烈的岩浆,吞噬了风、雾、云,甚至连桅船 也不见了,只有天地,让他们无人可触及。
条地,雾笛又响,而且比方才近许多。风、雾、云再度回来,维恺喘息地说:「看 到灯塔了。」
这表示陆地已近,他扣好她的衣衫,钻出毛毯说:「对不起,我们又回到人间了。 」
寒气刺痛她烫热的双颊,说也奇怪,雾突然退散,如有人大力吹着,由北方到南方 ,世界又逐渐清明,码头也近在眼前了。
天边的夕阳淡淡地染红,红得有些苍白无力,但维恺和紫恩的心情却很亢奋。他们 泊好桅船,爬上山坡,来到靠崖的一家别致小馆享受海鲜大餐,像两个无忧无虑的年轻 人,又笑又唱又跳,也在烛光中默默凝视。
七岁就相识的他,彼此间实在有太多共同的回忆,更不用说那化入生活的默他们回 到别墅时,天已完全黑了,四周十分安静,只有海浪拍击岩岸的声音隐隐传来。
紫恩先洗头、洗澡,换上平日的睡衣,虽然维恺一直强调特殊,但她尽量以平常心 视之,免得到时紧张得打退堂鼓。
她湿着头发回到客厅时,石砌的壁炉已烧起熊熊的烈火,维恺一身便服,手里拿着 桃木材的铁钩,一副家居男主人的模样,忙得不亦乐乎。
他看见紫恩就说:「过来坐,这儿温暖。」
她走到毯子前,「我……好紧张呢!」
「怕什么?有我在,不是一向万事oK吗?」他用轻松的口吻安抚她,「妳洗完头不 吹干的习惯老是没改,来,我帮妳。」
他拿了吹风机就动作起来,暖热漫过头皮,发丝一络络地梳顺,令人有一种佣懒感 ,理智的世界愈来愈远,只有壁炉前的天地是真实而幸福的。
「我恨高兴这个时候有你在。」这是紫恩的肺腑之言。
「妳过去的六年都没有恋爱过吗?」他问出心中潜伏已久的疙瘩。
「总有人追求我,但我一心舞蹈,感觉总是很淡:另一方面,大概也是被你吓到了 吧?」她说。
「被我吓到?」他关上吹风机说。
「我们的感情曾经这么好,九年了,竟抵不上一个争执。你一上飞机,就不再有任 何消息,电话和信件都没有,真够绝情的,我哪敢再尝试恋爱的滋味呢?」她带着一丝 抱怨说。
「是妳先不送我上飞机的!我在机场见不到妳时,心中的沮丧简直难以形容,只觉 前程一片暗淡。」维恺辩驳道。
「没有人告诉我你们离境的日期,等我知道时,已经过了好几天了,我还哭了好久 呢!」
「当年的情况确实很混乱,我被出国和妳的拒婚搞得晕头转向,妳又搬离开家,根 本无法静下来沟通。」他拥住她说:「到美国后,我想打电话给妳,但妳却到日本和大 陆,在我看来,那是要彻底将我排除到生活外的意思。」
「我不过是气你而已。」紫恩叹口气说:「后来明白自己的傻气后,还动手写信给 你,但你却和艾莉一起到东岸念书,我第一个念头就是你移情别恋了,因此气得把信给 撕掉了。」
「妳的确傻!东岸多大呀!我和艾莉同飞纽约,接着她转去华盛顿,我则转到波士 顿,从此很少见面,哪有什么谈情说爱的机会呢?」
「我毁了所有的事,对不对?」她抬起头问。
「不!我也有错,是我的脑袋太顽固了。」他说:「上天惩罚我们六年,终于又让 我们在一起了。」
他的吻轻轻柔柔的,沿着她的唇,脸颊及胸前,划下一道道火痕。紫恩在她的耳旁 低声问:「你呢?在我之后,又交过多少个女朋友呢?」
「妳介意了吗?」他的手伸进她的长衫说:「大学里总有女孩来来去去,但都如过 客,否则,我们今晚就不会在这里做这种事了。」
「这种事」听起来又熟悉又陌生,紫恩低吟着,完全陷于维恺所引起的情欲
中,愈来愈深,是火是水都分不清了,有时是喷发的岩浆、有时泅游的暖水,他们 在彼此的肌肤上载浮载沉,直到裸程相见,直到熟知彼此男体与女体的秘密,在喟叹及 缠绵中,尽情欢享。
当他进入她的体内时,紫恩紧攀住他的背,怕被欲海冲得片甲不留。
维恺哑着声音问:「会痛吗?」
「还好,大概……是舞……跳得多吧!」她喘息着说。
维恺的表情不复平日的温文尔雅,是她没见过的忘我激情,就像陈佳佳说过的一头 「野兽」;但她喜欢,在他的唇手恣意探索中,紫恩掉入急流,再也看不到东西,下意 识的大喊着,「维恺,我好怕……」
「别怕,和我一起飞吧!」他边冲刺、边引领着她说。
没有形体、没有名字、没有世界、没有你我,紫恩终于体会到那极端自由的感觉, 一遍遍由陆地到云端,不需要工具,只需要他的膀臂,系得比谁都紧!
确实是小死亡,她从不懂的死亡,维恺埋在她胸前喘息,她一下子如云,一下子如 流水,烫人的熔浆渐渐趋缓。
过了好久好久,壁炉里火花的僻啦声又回到耳膜,红光也照着两个相拥的人,维恺 凝视着她说:「怎么样?没有跳过这种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