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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有人能干扰一向冷静的何永洲?呃!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只是他一直在台北的各个角落找她,想着她栖身何处?和什么人在一起……唉!谁教他有一副侠义心肠呢!吸毒份子鬼混,他心痛得想臭骂她一顿。

  但教训的话始终没有出口,因为她虽名为堕落,但模样仍如先前般清灵美丽,刘海下的阵子依然纯稚如婴孩,因此,他也更无法去想像她曾遭逢的种种污染与毁败。

  雁屏转身清理沙发上的报章杂志,何永洲突然瞥见她的手肘下有一片渗血的伤口,忙叫道:“啊!你受伤了!”

  她像这时才感觉到疼似地,又看到手铐说:“你要把我铐到什么时候?”

  他立刻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放她自由。

  她审视手腕上那两环青紫说:“你看,都把人家弄瘀青了,我又不是犯人!”

  “谁教你要和那些吸毒的人在一起!”他一面取出医药箱,一面说。

  “我没有和他们在一起,我……我是走错地方了。”雁屏想抢过棉花球,他却不肯,她只好让他充当小护士。

  “走错地方?这似乎变成你的癖好了。”他冷笑一声,“我倒想看看,你还要编什么故事?”

  她因伤口碰到药水,而痛得咬牙切齿,并没有说话。

  见她不语,他又接着问:“你这三个月住在哪里?你的朋友都是那些帮派份子吗?”

  应该说是前帮派份子,而且是她的家人。

  雁屏有满腹的难言之隐,只好说:“我没混什么帮派,这三个月我都住家里,真的。”

  “好,那你告诉我,你家在哪里?”他帮她缠上纱布问。

  这能说吗?一说就露了“馅儿”。程子风的女儿在PUB吸毒,和上何永洲的床一样严重,她不仅会没命,说不定还会被碎尸万段。

  何永洲见她犹豫,便一副了然于心地说:“还有,你姓什么、叫什么?你的真名字呢?”

  “哎呀!我就叫小雁嘛!其他的一点意义都没有!”雁屏抽开了手,心乱地说。

  “对我而言却意义重大。”他一说完,便觉得不太对劲,又忙接口:“呃!反正我这一生,最见不得好好的一个人自甘堕落,这就是我为什么会走法律及犯罪学这条路的原因。”

  “我并没有自甘堕落嘛!”她又气又急地说:

  “我的小名真的叫小雁,我真的住在家里,而且,我那天去溪头,不是离家出走,而是和朋友没联络好;今天的PUB,我是第一次去,以后也绝不会再去,你可不可以放我回家了?”

  何永洲领教过她的整人手法,所以仔细评估她的话。他自幼生长在讲理智、守原则的家庭,再经政治及法律的意陶,一向不为人言所动,怎么一个有可能满口胡言的女孩,去那么容易让他心软呢?

  “或许我应该直接送你去警察局,一切关于你的姓名、家庭和行为,就会真相大白了。”何永洲清清喉咙说。

  她的脸一下子刷白,泪水含在眼中,豁出去地说:“那你就送我到警察局好了,反正我问心无愧。可是我不懂,你是大人物,有忙不完的事,为什么要来管我?管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这叫苦人害己,你知道吗?”

  哦!小雁儿生气了。何永洲抹抹脸,强迫自己不受她如梨花带雨的模样所惑。站起来说:“我们待会儿再谈好吗?我必须吃点东西,我俄坏了。”

  “你还没吃饭吗?”她抬起头问。

  “忙忘了!以前我姐姐的菲佣会来帮我清理屋子,然后留一冰箱的东西,但她最近回国省亲,三餐就乱了一些。”他走进厨房说:“我要做最简单的意大利面,你要不要吃?”

  “不用了,谢谢!”她的声音仍有哽咽。

  何永洲烧水下面,再拿出唯一的洋葱切着。由他的位置,可以看到抹着泪的小雁又开始勤快地清理客厅。

  她是个有洁癖的女孩吗?照理说,有洁癖就不该和“黑”道在一起,而她看起来极有教养,又为何老是做出一些马龙事?唉!她愈是一身的谜,他就对她愈有欲罢不能的冲动。

  不过,小雁问得好,他到底哪根筋不对了,特别爱“管”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她呢……何永洲想着想着,心不在刀上,手一滑,刀口便宜往食指切下,喷血、剧痛和惨叫同时发生。

  “怎么了?”雁屏忙冲了进来。

  “伤到手指了!”何永洲咬着牙说。

  雁屏看到涌出的血,急忙抱来医药箱,又止血又上药的。创口极深,几乎削掉他一半的指甲,即使包了纱布,还有血渗出,感觉很可怕。

  “要不要去医院呀?”她紧张地说。

  “这点小伤,何必劳师动众。”他说。

  “你确定吗?”她不放心地问。

  “你在关心我吗?”他盯着她的眼睛问。雁屏察觉两人靠得极近,忙退一步,闲扯着,“想想看,何永洲律师因切洋葱伤到手,这件事若上了报,多好笑呀!”

  “你好像常注意我的新闻?”他继续问。

  “最近的杂志一翻开都是你,想不看到也很难。”雁屏为掩饰不自在,忙又说:“你不能碰水,面我来煮就好了。”

  “你会下厨?”他看着她的纤纤玉手说。

  “说到做菜,我可得意了,我从我妈那儿学到不少。”雁屏边说,手边俐落的动作着。

  就因为所谓的“闭塞命”,她在家的时间太多,不得不培养出一项嗜好。

  当香香的面捧到何永洲面前时,地满足地深吸几口气。

  狼吞虎咽到一半,叉子不小心碰到伤口,他啊地一声突然叫道:“惨了!过几天我有一篇论文要寄出,现在手这样,怎么操作电脑呢?”

  “我来帮你好了!”她不假思索地说。

  “你会用电脑处理资料?”地惊讶地问。

  “当然,我大学时也写报告……”雁屏发现自己又说泪了嘴,忙闭上口。

  “你读大学?是哪所学校?哪个科系?”他的兴趣又来了。

  “我告诉你,你不就可以查出我的身分来了?”她一心要赖到底。

  他深思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问:“我一直想不透,你为什么那么怕我知道你的身分呢?”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雁屏明白这回很难蒙混过去,只有尽可能的说些接近事实的事,又装可怜兮兮地说:“呃!告诉你好了,我……我是一个私生女,母亲是别人的小老婆,所以……我们很重隐私,不随便说关于自己的事。你晓得,自卑麻——”

  何永洲不知该信或不信,只是用同情的态度说:

  “哦!对不起……不过,你真的不必自卑,更不必隐藏身分,我还是根乐意和你做真正的朋友。”

  雁屏咬着唇,又透露了几句,“呃!不只如此,我爸还是个颇有名气的人,若事情传开,我和我妈就会很凄惨。所以拜托,不要再调查我了、好吗?”

  她又在编故事吗?怎么夸张得好像八点档连续剧?

  但一接触到她哀怨的眼神,何永洲的头脑就自动变成一团浆糊,他竟然回答说:“好,我尊重你的立场,不过,你要帮我处理资料是真的吗?”

  “不只是电脑,还有打扫房间和煮饭我都可以做,而且不收费的喔!”雁屏说着,又忙加注,“唯一的条件是,我只能在下午五点以后帮你,因为我白天还要上班。”

  “我当然也不能问你在哪里上班罗?”他试着问。

  “对不起啦!”她有些脸红地说:“如果我保证不食言,明天会来,现在我可不可以回家了?时间太晚了,我妈会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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