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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页

 

  “你平安到家了。”是何永旭那不带感情的语调。

  她等着,等他道歉、等他哄她、等他说理,说方才都是一时冲动,他会再一次以无比的耐心化解一切。

  “对不起,刚才我很没风度,说了一些很不该的话。”他是道歉,极有礼貌,但接下来又说:“我不会“再打扰”你了,如果你改变心意,想嫁给我,你知道我的电话。”

  冷漠的声音恍若死寂废墟里的回音,无情地敲在她的心上,在她泪眼逐渐模糊时,他挂了电话。

  就这样吗?他什么都不再说,也不愿说了吗?

  他把解开彼此心结的主动权交给她,问题是,这份沉重的感情她一个人承担得了吗?

  ☆ ☆ ☆

  一天、两天,一星期、两星期过去,何永旭都没有音讯。电话铃声变成孟茵的梦魇,以前两人闹别扭时,总是他先低头,非要逗她个破涕为笑不可,但这次不一样,他仿佛从地球上消失了一般,连个影子都没有。

  她手边有他的电话,也背得滚瓜烂熟,但打了又如何?她仍是没有准备好要嫁他呀!

  这期间,黄维中从美国回来,一下子在记忆中模糊存在的人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他年轻爽朗又幽默健谈,孟茵很讶异自己为何不曾为他动心。

  尤其意外的是,她和黄维中相处得还颇为愉快,因为她完全没有压力,可以一声不吭,也可以胡说人道,不必顾虑到他的感觉,更不用怕自己太过幼稚,弄得整日神经兮兮又心神不宁的。

  就好像她又能面对大海,畅快的呼吸了!

  另外让她感动的是黄维中的家人。他们对她亲切又热情,把她捧上了天,使得被何家轻视冷落的她感到受宠若惊,遇挫的自尊又慢慢地补缀回来。

  在这波热闹劲儿里,孟茵照惯例地陪母亲回嘉义过中元普渡,不知怎么说的,黄维中也跟着来了。这下子,母亲可得意了,说话的声音比任何人都大,走起路来也虎虎生风,自从姐姐下嫁给姐夫后,孟茵就不曾看到她那么快乐过。

  这种高昂的情绪的确影响到孟茵,特别是堂姐妹们嫉妒又羡慕的表情,婆婶们口里一声声的好命,她还有何不满意的呢?

  她是不爱黄维中,但看看何永旭的爱又给了她什么?爱若只会带来痛苦及悲伤,还不如不爱的好,不是吗?

  白天面对向来完美乖顺的自己,她理智地想,跟黄维中出国,是一条康庄大道;也是皆大欢喜的局面;但夜里面对脆弱的自己时,她却好想念何永旭,想他们的一见钟情,触碰时的热切,相随时的满足,不见时的相思……她是爱何永旭的,这种感觉在黄维中身上是永远寻不到……

  因为犹豫,所以,当两家提出订婚之议时,孟茵迟疑地不肯同意,若真订婚,就表示她要离开台湾,和何永旭就有可能这辈子不再相见了!

  在受不了这样的想法下,孟茵终于拨了何永旭的电话,她要向他“投降”,共同来对付要拆散两人的那股力量。

  实验室找不到他的人,她只有打去何家。

  “何公馆,请说话。”是赵管家接的。

  “访问何永旭教授在不在?”孟茵很紧张地问。

  “大少爷去欧洲了,请问是哪里找……”赵管家问。

  “去欧洲?”孟茵一愣,没想到他竟不在国内,接着喃喃地问:“他去开会吗?”

  “不是,大少爷是陪孙少爷及孙少爷的母亲到欧洲去的。”赵管家说完,迟疑一下又问:“请问你是谢小姐吗?”

  孟茵如遭青天霹雳,完全傻了眼,只是直觉地回答说:“不……不是……”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上电话的,又傻傻地坐了多久,只晓得整个人陷入极大的震惊中,脑中不断地想着,原来……原来她在为何永旭挣扎痛苦时,他的人却跑到欧洲逍遥去了!

  她怎么会忘了呢?吕淑仪曾提到过暑假时要带世轩到欧洲去玩的事,还很有心的邀请何永旭,只是,没想到他铁口拒绝于前,后来又眼巴巴的跟去。哈!一家三口,真是幸福美满的结局呀!

  说什么他从未爱过吕淑仪,说他对她谢孟茵的爱是如此特殊,还说什么大漠公主,前世情缘……结果一转眼,所有美丽的爱情誓言都变成一场荒谬的笑话!

  她是被蒙蔽了吗?她真的只是何永旭拿来对付吕淑仪的工具吗?所以,他们夫妻合好了,他自然不需要她这个天真的笨女孩,也才断得毫无情义呀!

  这也是为什么管家要探问她的身分了,因为何永旭交代下来,谢小姐若有电话来,就告诉她,“以后不必再试了。”

  可恶!这就是他世家公子欺负人的做法吗?

  那一夜,她睁眼到天亮,将初见何永旭以来的日记,全部一页页地撕掉,她觉得那些纸、那些字,都如同一把把小刀凌迟着她的心。

  她咬紧牙,不让自己哭,她已经为他伤太多太多的神了,不值得再付出!

  ☆ ☆ ☆

  八月底,孟茵和黄维中订婚,打算一起到俄亥俄州去念书。

  除了近亲家人,她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但父亲帮她到学校办离职手续时,消息就传到一部分人的耳里,她只好请了一些平日稍有交情的同事。

  洪亚梅自然是喧嚷个不停,把“闷骚”和“惦惦吃三碗公”的话挂在嘴巴上直叫,“我嫉妒死啦!你脱离了苦海,将来可别忘了拉我一把,我一定会投奔你的!”

  所有的人当中,就只有陈玉磷愁着一张脸,在一得知孟茵要离职订婚的事时,她就火速赶来,见了面便说:“我真不懂耶!你和何永旭不是很相爱吗?当初还苦苦哀求我要我替你们说媒,怎么你竟然闪电订婚,新郎并不是何永旭?”

  “何永池和他的前妻破镜圆,两人共游欧洲,难道你不知道吗?”孟茵淡淡地说。

  “哦?”陈玉磷立刻一脸惊愕说:“真的吗?我不知道……暑假时,我老公到美国做研究,所以好久没见到何永旭,但怎么会呢?”

  孟茵不想再提这令人心痛的名字,只说:“这些都是过去式了,黄维中才是适合我的人。”

  “但你们才认识多久?这决定未免太仓促了吧?”陈玉磷说。

  孟茵沉默了一会儿说:“事实上,我和黄维中去年暑假就认识,也通了一年的信,他是我妈妈满意的女婚人选。”

  “你妈妈满意,但你呢?你真爱他喝?”陈玉磷直攻核心地问。

  孟茵早就准备好答案,“我跟了他,自然就会爱他。”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选择你所爱的,爱你所选择的,前半句天时地利不合,至少她能达成后半句。

  尤其她这种习惯按规矩一步步来的女孩,理智重于感情,安全感重于狂热冒险的爱,她会很快地安于未来的生活,做个守本守份的贤妻良母。

  上飞机那日,家中很热闹,谢家的亲戚都包车北上为孟茵送行。

  其中最兴奋的是惠音,家族里年轻的一代,能飞出国门(旅游的不算)的第一、第二名,都出在她这一房,足够她耀武扬威许久了!

  孟茵的心却很冷然,没有大悲及大喜,在出海关时,还一直催黄维中赶快结束这烦人的送别仪式和手续。

  当飞机升起时,孟茵由窗外看着逐渐变小的土地房舍,直到一切都掩在白云之下,那时她内心浮现的,不是父母半兴奋半不舍的脸孔,不是一旁殷殷相伴的黄维中,而是何永旭,那曾让她魂牵梦系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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