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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天的阳光淡淡的投射在医院的长廊上,像一条遗落的方巾。
宛芸坐在椅子上,等着和赵医师谈话。
宛莉回台中两个多月,尝试自杀过两次。第一次吞安眠药,获救后大哭大闹;这次是割腕,及时发现,但她醒来后却不言不语,人也故意不认得,像得了自闭症。
谁也没料到那么严重,因为宛莉从不是那种执着又钻牛角尖的人。岂知一次感情的失足,就有如此难以收拾的后果?
她这些日子的哭诉全都集中在父亲、母亲、姊姊,对他们猛攻击,对家庭猛批判;阿靖仍是白马王子,只因为荆棘太多未出现而已!
宛芸这才明白,父母婚姻的悲剧也在宛莉心中画下极深的伤口。宛莉的热情、易受骗,不是天生的个性,而是病征,就像她的撕花瓣。带菌了许多年,一旦受到感染,就全面性并发。
宛莉会不会以疯狂来做为对人生的抗议呢?
五分钟后,宛芸进入诊疗室。赵医师是个年轻的女心理医生,她们已经有多次的讨论了。
“我们做了一些测试,你妹妹有精神分裂的倾向,但只是倾向而已。”赵医师说:“只要她不再自杀,或没有机会自杀,会慢慢痊愈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必须二十四小时看护她?”宛芸问。
“而且是专业看护。”赵医师拿了一份资料说:“这里有一家疗养院,很适合你妹妹这种情况。”
“是精神病院吗?”宛芸反感地问。
“不!只是疗养院,现代紧张生活下的产物。”赵医师说:“你知道吗?像忧郁症这类的疾病,已成为世界第二大的死亡原因了。疗养院就是纾解压力的地方,预防胜于治疗,很多健康的人都去呢!”
宛芸翻了一下,费用贵得吓人。
“这是唯一的问题,因为并不普及,还满贵族化的。”赵医师说:“如果你有困难,他们还可以想别的办法。”
宛芸想到父亲留下的那笔钱,他率性种下的病因,此时不用他的钱,更待何时?于是她说:“钱没有问题,请立刻替我妹妹安排。”
正填一些申请表格时,赵医师突然说:“梁小姐,恕我多言,你自己也要注意一下了。”
“我?”宛芸抬起头问。
“我们谈过不少话,我知道你是自律极强的人,也懂得自我治疗。但你累积的压力绝不亚于令妹,而且有一件极大的事困扰你,你必须有个发抒的管道,一味自立自强不见得好,没听说过‘刚则易折’吗?”赵医师笑笑说:“我是不是太多嘴了?没办法,职业本能。”
整天宛芸一直想着赵医师的话,她是有一件“极大的事”,就是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柯靖宇!
她总是会想到他,尤其梦里更嚣张,他老是高高在上,一副嘲笑的脸,每次要伸手去打,不是手麻痹无力,就是拍到他脸上像一片枯软的树叶。
非给柯靖宇一个教训不可,肤浅狂妄的人不配做“王”,再任他去糟蹋女人而没有报应,这世界还有公理吗?
宛莉发病需要专业的治疗。而她呢?她大概要打下柯靖宇的嘴脸才能自救吧?!
慢慢地,她心中有一个计画形成,最后变得非去做不可,不计一切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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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风景极美,有些树都开满了花,落了一地的粉白艳红。宛芸一路拾取,一路撕着,反正已经凋零飘落了。
他们刚送宛莉去疗养院,就在附近散散步。
“哇!那里设备和皇宫一样,我也真想搬进去住。”名彦说。
“我保证没两天你就会无聊地发疯,你还是适合那个叫‘都市’的地方。”宛芸白他一眼说。
“你真了解我。”他做一个怪动作说:“因为我和‘它’一样不正常,所以对神经病有免疫力。”
“对了!你那些狐朋友、狗朋友中,有没有人会造假证件的?”她问。
“有哇!你问这个干什么?”他十分好奇。
“我决定对柯靖宇采取报复行动了。”她直接说。
“太棒了!我找人扁他,他武功再高,也抵不过一群人吧!”他摩拳擦掌说:“我非要洗刷前耻不可。”
“不!这样太便宜他了,而且出了人命也不好。”她说:“我要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惨痛教训,让他以后再也不敢轻视和玩弄女人了。”
“你要怎么做?”他兴致高昂地问。
“你有没有玩过‘仙人跳’?”她问。
“没有,我才不搞那种下三流把戏呢!”他说完,又及时反应过来说:“你说要给他来个‘仙人跳’?”
“我要让他尝尝‘夜路走太多会碰到鬼’的滋味,而且是个阴狠的厉鬼。”她很确定地说。
“这也不错。”他脑筋快速转着:“我的阿娇可以借你,她迷男人的功夫可是一流的。等我去捉奸成双时,还可以拍他的裸照,就贴在他们‘顶方’的大门口。”
“不!我的计画没那么简单,我要他吓破了胆,还抓不到我们。”她胸有成竹说:“所以我要用假名和假身分。”
“你?假名?你说你要亲自出马?”他睁大眼问。
“怎么?你认为我迷不倒柯靖宇吗?”她瞪他说。
“哦!不!你的魅力我早领教过了,而且经过许多男士的声明担保。”他躲过她的一拳说:“只是你不觉得太冒险了吗?我是说……呃,柯靖宇可是多金的公子,又风度翩翩,当然比我差一点啦!万一……万一蚀本……”
宛芸终于弄懂他的意思,马上杏眼睁圆说:“你以为我会像我的傻妹妹一样爱上他吗?你有没有搞错!我是恨不得食他的内、啃他的骨,我看他就是一堆腐肉!”
“你为什么不想个简单的呢?我可以帮你找几个女王蜂,好好‘修理’他一顿,保证他三年不敢碰女人。”他说。
“我到底要重复多少遍?我不想惹上法律和警察,要被抓到,‘顶方’会让我们很惨的!”她强调说。
“可是……”他打从心里反对。“万一他认出你来,怎么办?”
“我那天的德行,你不是说连我妈都认不出来了吗?”她说。
“没那么夸张啦!”他搔搔后脑说:“可是……”
“我心意已决,你不要再说了,只要尽力和我配合就好。”宛芸说。
她没有吐露的是,不亲自去报复柯靖宇,她会像宛莉一样精神分裂,到时她们姊妹就完了。她必须在精致缓慢的复仇行动中,重建失去的自我。
她停止拾花及撕花的举动,自从母亲过世后,她第一次觉得精神舒爽。不!应该说,自从父亲离家后,她就不曾那么想去完成一件事了!
她由树丛里摘下一朵杜鹃花,霞红的颜色映在手上,如染血。
哈!复仇的滋味!
她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去找王律师。
第三章
宛芸选在一个晴和的四月天搬入“顶翎大厦”,听名字就猜到是“顶方”的产业之一,而且住的都是有钱人。
她可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得其门而入。也算是老天助她,一户户去打听,才查出五楼之一的一对老夫妇要出国探亲半年。
她编了各种理由,才说服他们把房子出租,当然她也付了昂贵的租金及押金。
更幸运的是,柯靖宇就住在五楼之二,两扇黑色雕花大门正好面对面。
邻居也有老死不相往来的,宛芸不断在装潢豪华的屋内踱步,头脑想着不同的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