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尘一看,笑了。“你的眼神不以为然。”
“多情剑亦豪情,魔门阵必伤此情,所以你必除之!”
“若为私情,我早铲灭魔道,不会等到此时。”忘尘仿若叹息。
“为了冉烟?”
“你非追根究底吗?”
寒焰看着他,以坚决的口吻回道:
“是的!”
忘尘笑道:
“这才是精义刀寒焰吧!无情刀寒焰一向不理俗事,任性妄为。”
“那是因为是你的事。若你是因苍生之福欲除魔道,寒焰岂可置之不理。”
忘尘看着他好一会儿,那激赏信任的眼神,让彼此惺惺相惜。寒焰以为他就要告诉他实情了,但忘尘在沉默后开口却是:
“你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帮助裳姑娘找到其姐吧。”
“大哥!”寒焰急道。
一直沉默的舞沐裳也开口了:
“魔门阵与我亦有深仇,刚才冉烟说了,我爹娘之死与魔门阵脱不了关系。”
“江湖上多少悲剧,皆与魔门阵有关,不除此魔,武林难平……”忘尘叹道。
“那你更应该让我们助你一臂之力,魔门阵能猖横武林数十年,岂是你一人之力足以抗衡?”舞沐裳一激动就没分寸,但忘尘却笑道:
“舞姑娘义薄云天堪称女豪,我只是不愿无辜之人作无谓的牺牲。多年来我欲探魔门阵神密之地,但魔弦皇精通邪术阵法,数年来正道与其对垒都无法动之分毫。”
这么邪门?!舞沐装皱了皱秀眉,突地灵光一闪,对了,找残心!听不颠伯伯跟她提过,残心为了水月爱慕冉烟不成置死,他欲探查冉烟所以加入魔门阵,也许他有更详细的线索。
舞沐袋毫不迟疑,就要行动。
“我去找不颠伯伯,你们等我!”
“裳——”她马上转头就跑,连寒焰都拦不住她。
“我很快回来……”只闻其声,她的人早已不见。
“你……”寒焰追了两步,忘尘笑道:
“由她去吧!”
寒焰别过头看着他,掩不住内心那份焦虑。
“她就是这么一个活泼率性的女子,才能触动你的冰冷心弦。”将眼光再次移向冉烟冰寒的墓碑,此时天色更沉,飘起了细雨,烟雾般的哀愁荡上了他的眼。
“看见你因她有了生气,我为你高兴,相信冉烟也会快乐。”
“裳儿已经离开,你可以明说了。”寒焰对他说。
他真聪明,也很体贴,兄弟……没有白作。
“冉烟他是我兄弟。”忘尘轻声回道,退却笑意,他眼中只剩惆怅。
寒焰紧蹙眉宇,听见他又续道:
“亲弟弟!”
寒焰重重一愕。
雨幕下的忘尘仿若出尘的先人,他眼虽愁,语虽柔,淡望着微雨轻烟下的冷碑,他平静得没有任何情绪似的,很轻柔,很平缓地,告诉他一个撼人的事实。他花了无数年来平复的情绪,花了无数年的江湖历练,舍了这伤小我的真情,而成为无所忧无所虑无所情之人。
或许这是个借口,借以掩饰他欲报私仇的私心,为众生除魔,最终图的,不也是报己之仇吗?他忍不住自嘲,忘尘岂真能忘尘?他又何来潇洒豁达呢?
“他是我无缘相认的胞弟。在魔弦皇掳拐了昔日中原四大美女之一的白月婵时,也亲手毁了一个安宁快乐的家园。”
白月婵是忘尘之母?!寒焰万分震愕。
“你的意思是,魔弦皇为夺白月婵毁其家园,而那时白月婵已有身孕,便是冉烟?”
“应是如此。”他淡淡一笑,仿佛不关己事。
“就是如此!你是白月婢的长子。”寒焰替他说。“所以你步入江湖,铲好除恶,学得精艺武功,剑术无双,成为豪情剑之主。数十年来你为江湖奔走,暗查魔教,为众生不为私己,所以你查出冉烟是你胞来也不敢相认。”
忘尘依然带笑。“你何时变得如此多言了?”
“人皆有私心,我明白你藏匿至亲之情必须花费多大的煎熬。”
“不,找与冉烟不曾一起成长相处,亲情不再,但苍天怜悯,让我们结拜成兄弟,我还奢求什么?我一直到我们结拜了才知道我们真的是兄弟,但又如何?他对魔弦皇恨极,他如此之美,几乎与我娘一模一样的美,难怪乎他厌恶魔弦皇的丑陋,他不愿与魔门阵同恶,已让我欣慰,谁知……”他一叹。“水月一死,他因为爱你,走偏了路,自封魔姬在江湖上伤及无数无辜女子,练成至阴之体,终走向不归路。”
忘尘看向神色黯然的他,居然一笑。
“至亲之情我早已放下,不需沉于忧伤,他若无憾,我亦无憾。”
真能如此潇洒?真能了无牵挂吗?或许他真的做得到,所以他忘尘,只是为何他眼中仍有愁,为何语气仍带伤?他为了哀悼水月之死冰冻自我七年,而忘尘为那缕冉冉飘烟得耗费多久哀伤岁月?为家殁人亡舍己求众,又需要多深的压抑与调适?
忘尘,他对他充满敬仰。
“能与你结义,我不虚此生。”寒焰毅然启口。
忘尘望着他笑了,这一笑,已代表了兄弟间不需言语的真情真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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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沐裳匆匆赶到不颠老人的住处,一冲进屋就吓了一跳,没想到水残心居然卧病在床。
“裳儿,你受伤了?怎么都是血?”不颠老人见了她的模样为之一震。
“我没事。”她走近床缘,坐了下来,皱眉看着水残心苍白的脸。
水残心原是被她浑身染血吓得脸一白心又一疼,见她没事,他又像在赌气似的别过头去。
“残心,你怎么了?”
“你何时这么关心我的生死了?”残心冷冷地回道,还是不看她一眼。
舞沐裳皱紧了眉。
“残心……”不颠老人一唤,随即摇头,他缓缓走出去,让他们年轻人去解决内心事。
“你在跟我生什么气啊?”舞沐裳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对她生气。
水残心强自坐起身,痛苦地紧抚着胸。舞沐裳欲伸手扶,他却挥开了她的手。
“你不是去找寒焰吗?还回来做什么?我爹已经为你重铸柳青剑,算还了你爹对我们的恩情,你不必再来了。”
舞沐裳跳了起来,蹙眉瞪眼,看着他叫道:
“我回来看你们不行吗?你是我的朋友,为什么要拒人千里?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跟我生气?!”
“我当然生气!”水残心抚胸对她一吼,脸色倏地刷白,他扑倒在床缘一阵重喘,几乎呕血。
舞沐裳一吓,赶紧过去扶他的肩,惊见他口中溢出了鲜血,她慌叫道:
“你不要激动嘛!如果你不想看到我,那……以后我不来了嘛!”
她倏地一愣,水残心忽地抱住了她,像垂死之人紧紧拥住海中浮木船失措地拥抱住她。舞沐裳被他的举动吓得一时无法动弹。
“残……残心,你在干嘛?放手啊!”她从错愕中回神,想挣开他的双手,他却像用尽所有力气般将她箝得死紧。
“不,我不放!我一放手,你真的就不会回来了。”
“你在说什么啊?”舞沐裳叫道,她确定他疯的不轻。
水残心仰起头,捧起她的脸心疼地叫道:
“裳儿,你变了,你不再单纯了,江湖路不适合你走,你天真善良不该介入丑恶的武林。你留在这里,我们退隐,我们一起服侍爹到老好不好?”
舞沐裳使劲拉下他的手,蹙眉看他。
“残心,你病昏头了,就算我要退隐,也必须先找到姐姐。姐姐没死,她失踪了,一定是当初我偷跑所以她出来找我了。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我要调查我爹娘的死因。”她抓住了他激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