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只要确定魔门阵的存亡与你无关。”
“魔门阵向来与我无关。”
“很好。”忘尘笑望着他:“那寒焰呢?”
他一颤。
“他非死不可吗?”
“非死不可的人不是他。”冉烟忿忿地说。
“他怎可能让遗憾重演……”忘尘一叹,忽地身形一闪,消失于林间。
“大哥?”冉烟起身叫道,这才看见魔弦皇领着数名亲信而来,他的脸色立刻僵冷。
“烟儿,你受伤了!方才那道人影是谁?我非将他千刀万剐不可!”魔弦皇厉声吼道,眼中掩不住焦虑。
但冉烟毫不领情,反身就要走。他确定忘尘与魔门阵似有不共戴夫之仇,若不是魔父前来扰之,他可以问出一切征结。魔门阵与他与忘尘,一定还存有什么他所不知的秘密。
“烟儿!”魔弦皇叫住他。“你遇到什么麻烦,为父一定为你解决!”
“殁刀门全是饭桶,我再也不需借用你之力。”他飞快地离去,再也不愿回头。
所有的恩恩怨怨都抛至脑后吧!是的,解铃还需系铃人,而他已不能回头。寒焰生他即生,寒焰死他即死,他了无牵挂,他爱已成恨。舞沐裳也好,寒焰也好,甚至忘尘也好,谁阻止他,他就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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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舞沐裳逐渐恢复神智后,她几乎是用跳的坐起来,她呆坐在床上一时神色恍惚,屋外似乎天已大白,难道她睡了一夜?她明明冲进魑暗谷内怎么会出现在这木屋内?
她环视四周,心头猛然一紧,寒焰?!
倏地她跃下床冲出门,眼前如画的美景映入她眼帘,教她宛如置身梦境般愣在门边;但,那把立在地上冷傲的刀,让她由幻境中飞快地回到现实。
无情刀?!此处是魑暗谷,还是另一禁地?她全傻了。
错愕的目光越过朝阳下闪烁的利刀,前方是一片摇曳生姿的鲜花艳卉,那落坐在红花绿草间的黑色背影,显得多么醒目却又孤寂;然,偎在他身边的木轮椅上,却有一副纤弱柔美的背影——柔粉罗衫微风轻扬,飞瀑青丝如絮淡舞,刹那间,舞沐裳心痛得不能呼吸……
“欲将柔情托微风,诉道相思梦几重,无奈满园花落尽,不见蝶舞只剩风……”
曾经,水月望着秋风落叶,花卉惟悻,小脸蒙上了愁。寒焰黯然回忆着。
“就要冬天了,花都谢了……”她蹲下身,转抚着凋零的枯枝叹道。
四季轮回皆循常,你又为何愁苦伤心呢?!寒焰深深望着她,在心中自语。
“二哥……你觉得我们四人的感情好吗?”
他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回答一个字:
“好。”
“好吗?”她似笑非笑。“大哥总是不见踪影,三哥是处处留情,只有你陪我拈花惹草,是不是很无趣呢?”
怎会无趣,能看着她对他而言,就是幸福。
“我觉得我都不了解你们。大哥好像闲云野鹤,但又教人觉得高深莫测;二哥你总是沉默寡言,心里放着什么事,从来也不教人明白。”
他心里,放的只有她一个而已。他欲开口,她又径自说话,连眼神一提到“他”,就变了,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心也冷了。
“三哥……教人捉摸不定啊,他总笑称自己是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却也总教人猜不透心思。三哥他……似乎有许多红粉知己,但究竟有没有……”
她一叹,摇了摇头,随即又体贴地送给他一抹甜美的笑靥,此时绽放在他眼中的,是她的美,亦是她带给他的残。
“月儿觉很幸福呢!有三个哥哥如此疼爱,我不该再奢求什么了……”
月儿……你多善良,同时也多残酷。你就这么一走了之,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却让这段结义之情崩离演裂,到底真正多情的是谁?无情的又是谁?寒焰蹙眉感叹。
他和水月的交集,少得可怜;和水月的回忆,又贫乏得可以。多年来反复咀嚼,都是无语,都是痴望的注视而且,纵使水月留在寒月轩的时间算得上长久,那都是因为这个地方有四个人的足迹,她勤于往来,因为在这里才能跟冉烟见上一面。她始终只把他当二哥,如冉烟始终将她视为妹一般罢了……
风生曳情却,雨夜梦魂牵,飘造水云共婵娟,舞荷月瑟情眷恋……
人醉语带怯,思君亦流连,伴筝一曲夜难眠……
相思浓,泪涓涓,深情却在两人间……
她吟过一首首的诗,他反复在心中背诵千回。情深意长,字句是真情,情却不为他。
他为什么会这么爱她?他不知所以。如同他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冉烟会爱上他……
这样凄美的情境震撼了舞沐裳,但,她感受不到一丝丝的感动,在她眼里是荒谬的坚持,是无意义的煎熬。他满身落寞沧绝,他傻得让她心痛欲裂。
“告诉我,你在做什么?!”舞沐裳再也忍不住地对着他的背影一喊。
无动无言,只有风扬起他的发,送来一阵清冷。
“你说话啊!我已经都知道了。”
知道……又代表了解多少?他的黑眸是无尽的黑,心是无尽的冷。若不是因为舞沐裳,他怎会陷入这般苦楚……
舞沐装绕了半圈跑到他面前,却在刹那,迎面见到那白皙的人骨,她震愕得无法动弹。
寒焰缓缓仰起头,望进那双惊骇的星眸。到底她的眼神,要表达的是什么?和所有人一样,把他当疯子看?又为何,在瞬间聚满了眼泪?
“这样做……”
一开口,她的眼泪毫不自觉地滚落,崩落在她胸口,却碎裂在他心头,他终于有了表情,他皱眉。
“到底有什么意义……你告诉我……”舞沐裳不忍见此景况,她掩脸而泣。
“没有意义……”他呐呐地低吟。
舞沐裳倏地放下手,扑向前跪坐在他面前,抓住了他胸口的衣襟大喊:
“你也知道没有意义,那你又为何这样折磨自己?你宁愿让人人说你是个残暴噬血的狂魔,你就当自己真的是没心没肝的冷血动物吗?你是人哪!活生生的人,这么有感情的人为什么要让自己活得这么孤独!”她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她的呐喊是心疼,她的眼泪更心疼,她狠狠地为他心疼。
此情此景,让他撼动得不能自己。
“你醒醒好不好?理智点好不好?我所认识的寒焰,不是手持无情刀的人魔,是精义刀的主人.是真正的血性汉子。”
她埋在他胸前哭喊,他强烈而急促的心跳,也震在她胸口。
“你为我取铁,为我受伤.这岂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的所作所为?我不要看你这样,你这是在折磨我!”
寒焰狠狠一颤。舞沐裳仰起泪湿的小脸,握拳撞击自己的胸口:
“你看看我呀!我活着,我才是真人啊!”
寒焰倏地握住了她的手.他的身体在狂颤,手也在发抖,连望着她的眼神,都颤抖得天地都在异动。
“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话?她死了,水月已经死了!”
她的叫喊瞬间爆发了他失控的情绪.他一声嘶吼一跃而起,震退了她,也让轮椅砰然倒地.花碎叶散.骨髓俱裂……
两人同时睁大了眼,舞沐裳几乎要屏息地瑟缩起来,她仿佛在他身上看见狂烧的怒火,她甚至恐惧激发了他的怒气而论为刀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