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他们原谅你,这时候你不能一意孤行了,乖乖回去做女儿,要见面随时可以见面。”
“我爸管得很严,不容易放我出来。”
“你放心好了,经过这一次的事变,我敢说他们的态度将和以前不同,只要你不过分,他们不会管太多。”
“你说得很有经验似的。”方问菊白了他一眼。
“我十九岁就敢跟父母闹着要娶太太生小孩,比起来,你的事只是小事一桩。”跟以前没两样,两人谈谈说说才慢慢进入情况,就在客厅上接吻,陡然一个女子的尖叫声骇得他们着火似的跳开,猛地回头,柔娃尖叫不绝:“爸爸混蛋──”
韩宝玉也吓乱了,走上前一步,“柔娃,……”柔娃见他手伸来,转头就跑,又哭又叫,不绝于耳。
“柔娃,你去哪里?”
韩宝玉知女儿性烈,歉然的望一眼方问菊,不敢迟疑的追了下去。
方问菊想叫他,一阵恶心感排山倒海般袭来,忙冲进浴室,大吐特吐地呕了良久,只呕出一些苦汁,还有眼泪。
第五章
上午九点钟,方问菊赶着从床上爬起来开门,她已经四、五天联络不到韩宝玉,从他公司员工口中得知他临时跑到东部海岸散心去了,归期不定。方问菊可以想象他是带着柔娃一道,名为旅行,其实是安抚女儿。哼,他总算记得有她这个人!方问菊欢愉中也有三分恼怒,开了门张口正想叫,一瞬间呆住了,站在门外的不是韩宝玉,竟是他的前妻。
左丽凰温文的说:“好久不见,方老师。”
方问菊不明她的来意,茫然的点了点头。
“没有事先知会就突然来见你,实在很抱歉,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进去跟你谈一谈?”
她的态度使人难以拒绝,方问菊只好让她进来,心中也有几分面对挑战的好胜心。左丽凰进来后打量她一眼,笑说:“我的时间很充裕,你可以先忙你的没关系,我可以等。”
方问菊正感不适,半跑进浴室吐了个痛快,然后梳洗、更衣,半小时后才端了两杯茶出来,左丽凰一派闲适的领首致谢。
方问菊心想自己一辈子也学不来她那份优雅气质。
“方老师,”左丽凰轻柔的打断她的凝视,说:“请你不要误会我这次的来意。当然,从柔娃的哭诉中,我知道了你和宝玉的关系,但我不是想为柔娃说什么,孩子终究是孩子,一时的不能接受是可想见,但很快就会过去。我今天来是基于朋友的立场想说几句话。你能告诉我,你真爱宝玉吗?”
方问菊充满敌意的望着对方,一时无法作答。
左丽凰恍然大悟的笑了,表白说!“离婚后我交了位很好的对象,是大学教授,我们预订年底前结婚。”
方问菊原有的敌意立刻消弭于无形,反问道:“柔娃和宝玉晓得了吗?”
“宝玉大概听到了些风声,柔娃那边我原打算跟她讲,可是她先打电话来向我哭闹,我便说不出口了。”
方问菊感觉脸热热的,难以启齿询问柔娃说了什么。
“柔娃看起来很懂事,其实完全是孩子脾气,有时又很固执。因为宝玉坚持,我们约定不在孩子面前争吵,可是不相爱就是不相爱,我想柔娃一定也看出了父母之间的冷淡,所以我们分居、离婚并没有对她造成多大的影响,只不过,我搪心她不了解我和宝玉是不可能再复合的,如果她有所期待,势必很难接受我或宝王的再婚。”方问菊看着她,一股不满和受挫感齐涌上心头。她想立刻知道她的本意,要她退出,还是先讨好她的女儿?她不得不承认,柔娃实在才是关键人物,这一个小美人可以轻易地把韩宝玉从她身边拉走,先安抚她大小姐的情绪。柔娃的一喜一怒牵动着韩宝玉的心,方问菊没有信心在柔娃拒绝接纳她后,韩宝玉即使知道她怀孕仍会娶她?左丽凰望着前夫的女友苦笑,神情落寞的说:“如今,我和宝玉都面对了同样的难题──柔娃对这事的反应。不偷快的婚姻,使我们将所有的爱和关注全投在柔娃一个人身上,实在无法不重视她,尤其是宝玉,他说什么也不愿失去在女儿心目中的地位,我常想,他这一辈子真心爱着的女人只有二个,他的母亲和柔娃。”
“你呢?他不可能没有爱过你。”方问菊避开柔娃的问题。
“也许有,但那不是爱,只是不服输的占有。”
“占有?”
左丽凰动作轻微得几乎看不出她在点头。
“我原本是他二哥的女朋友。”
“什么?”方问菊吓了一跳。
“我比宝玉大了两岁。”
“真的?”
“真的。就因为这样,他从来不曾在我面前认输过,他才是一家之主,决不因我一句话而更改他的决定。”
“谁都看得出他是很有魄力的人。”
“没有错,他现在的确这样,但以前的他却是一个很可爱的人,就像个弟弟一样。”左丽凰发现自己不自觉的说了太多,勉强一笑带过去,问道:“方小姐,你真心真意地爱着宝玉吗?”
“我爱他!”方问菊话才出口,觉得自己的声调太富挑战性了。听着爱人的前妻回忆他以前的种种,她忍不住妒火中烧。
左丽凰笑了。
“那我也不便再说什么。”方问菊实在不明白她的意思,但左丽凰只说:“你不用担心菜娃,毕竟你们有交情在,只要让地想通父母再婚于她没有威胁,她就没事了。宝玉的口才很好。”
方问菊实在不想再听她提宝玉如何如何,只是点点头。
左丽凰起身要走,不意瞧见方问菊作势欲呕的样子,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但难以言喻的悲哀情绪还是使她浑身打个冷颤,脚钉在地上不走了。
一你怀孕了?”
方问菊别过脸去,没有必要回答。
“你可以试试苏打饼,效果不错。”
方问菊倦容毕现,表明了想送客,但左丽凰自觉有责任帮她澄清真相。
“你告诉胡先生胡晓侠了吗?”
方问菊怒道:“我为什么要告诉胡晓侠?孩子又不是他的。”
“那是谁的?”
方问菊愤怒得全身发抖。“你跑来向我问东问西的是什么意思?孩子是谁的关你什么事?”
“我是为你好,真的。”左丽凰感觉出另一个悲剧又要开始,声音也颤了:“你该不会认为孩子是宝玉的?”
“你给我出去!”方问菊尖叫起来:“你以为我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同时有好几个男人?你凭什么侮辱我,我要你立刻给我滚!”
“我没有恶意,……”
“滚!滚出去!”
“不!”左丽凰异常的坚定,一脸决然。
方问菊的气又涌了上来。她以为她是谁,一个下堂妻凭什么来向我胡言乱语?来的应该是宝玉才对啊!她接连几天吃不好睡不好,吃了就吐,直吐得胆汁和泪水交边涌出来,一点胃口也无,实在虚得很了,方才骂了几句,此时唯有拚命调匀呼吸,免得当众呕吐出丑。谁人面前丢脸都不打紧,独不能输给左丽凰。
“你还想说宝玉怎么了?”她讥讽的说。
左丽风的声音轻柔而平静。“你听我说,你肚里的孩子不可能是宝玉的,因为他根本无法使女人怀孕。”
“你胡说!”方问菊本能地自卫。
“你不妨到医院做个检查,看孩子多大了。”
方问菊不由自主的战栗了,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竟冷得像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