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舫紧张地瞅住飞鹏。“什么意思?”他到底想说 些什么?
怕蔺舫对他下面所要讲的话,可能会产生尴尬的 心理,飞鹏先把目光移开,背对着她说:“我昨天到镇 上去,发现......发现你和太子在宾馆门口....。”自己 也说不下去了。他是去镇上买东西时,不小心撞见的。
这回换她忙着解释。“事情不是像你所想的,我们 是在躲....。”
飞鹏不想去听他们之间发展到什么程度,只想尽 快告诉她,一个她从不认识的太子,一个地碰不得的 太子。
“太子从小就是个没人教、没人养的孤儿,他在少 年感化院完成了九年国民义务教育,感化院里没教他 读书课字,倒让他学会了一技之长——百发百中的神 奇枪法,出去不到半年,神枪手太子的名声,响震北 中南各个帮派,很多角头大哥都说太子的枪法是租师 爷赏饭吃,说他是天生干杀手的料。”
“孤儿?杀手?!”她懦懦地重复念著那几个字,整 个人的魂魄像飘离了躯体似地。
飞鹏回头张望她的元神。“阿壁没告诉你吗?那她 一定也没说太子出现在咱村子的原因喽?”他气得跺 脚。“我还特别叮咛她,一定要尽早告诉你,免得你受 到伤害。”他扼腕地怪罪着阿壁。
原来他是个孤儿,难怪他的眼神那么孤独而苍凉, 那份早熟的冷静,不该是他的年纪该有的。
“难道他没有其他的亲人了?他的父母总有兄弟姊 妹吧?他们怎么不好好照顾太子呢?”她的母性爱在听 到太子的身世后,被彻底激发出来。
飞鹏继续说道:“听说太子的父母当初也是小太 保、小太妹,没有结婚就生下太子,把婴儿丢在帮里 一起厮混的兄弟家里,两个人就各自逃了,不人小太 保父亲在一次打斗中被砍死,小太妹母亲听说退出江 湖嫁人了。”
蔺舫精神为之一振,总算还有个母亲在世。“他去 找过亲生母亲吗?”
“找?他都待在感化院里,怎么找?”
“那他母亲没去探望他吗?”
“拜托,太子是她婚前生的小孩,又是个坏孩子看 怎能计她现在的丈夫知道嘛,我看是有多远就躲多远 了。”其实他也根感叹太子的身世,莫怪他会变成今天 这样凶残,因为他从不曾感受讨家庭的温暖嘛!
“太子.....。”她听得唏嘘不已,突然很想把满腹的 爱给太子。
“后来听说,大子离开感化院后,透过各种管道打 听他母亲的下落,皇天不负苦心人,就在他出感化院 后一年,找到他母亲了!”
“真的?!那他母亲现在人呢?她为什么不劝太子 退出江湖呢。”什么样的母亲会让自己的儿子去当冷血 杀手?难道身为母亲的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过着正 常人的生活吗?”
飞鹏叹口气。“我只知太子第一次见到他母亲,是 一张贴在坟墓上的相片。”
蔺舫睁大圆眼,干张着嘴,哇不出话来。
飞鹏很快地恢复平静,他可没忘记来看望蔺舫的 目的。“我之所以跟你讲这么多有关太子的身世背景, 是希望你离他远一点,太子绝对是个又狠又恶的冷血 杀手,你惹不起。”
蔺舫仍是两眼炯炯如火焰似地盯住地面。“我昨天 还骂他....。”她没勇气说出来,只在心里默想着:你 父母没教你不要做个令人讨厌的孩子吗?天啊,那些 活肯定伤害到他了。太子,对不起,她不是故意。
飞鹏吓死了。“什么?你居然敢骂他?不要命了呀 你!你要是看过太子发狠的模样,我敢保证你连在他 面前说话声音都会发抖。”更别说是出言相骂了。
他走到门口。“听我一句劝,离他远一点,准没 错,就这样了,我先走。”
“太子现在人在哪里?”她不该对他说那些尖酸刻 薄的话。
飞鹏猛回头。“干什么?”
“我要见他。”她倏地坐起,两眼方往地看着飞鹏。
飞鹏差点跌倒地靠着墙柱。“哦,拜托——我才刚 警告过你——。”
“赶快告诉我,太子在哪里?”她没有耐心听教。
飞鹏被她吼得双手投降。
我的妈呀,看似娇小柔弱的蔺舫,凶起来也是挺 悍的,吓“数”人了。
第六章
也许是女人天生的母性爱太丰沛了,她在听了飞 鹏讲了那么多关于太子的身世之后,不但没有听取劝 告立刻远离太子那个危险人物,反而疯狂地亟欲见到 他,一刻也不能等,沸腾的血液,烧灼着她的全身, 一股前听未有的冲动,想立刻见到他,给他温暖,给 他全部的爱,弥补上苍欠他的一切人间温情。
她不再犹豫了,能够村出也是一种幸福,不是吗?
一辆驰骋如马的脚踏车,飞快地奔向村后的大水 圳。
飞鹏终于在她的逼迫下,不情不愿地说出。“他一 大早就去大水圳钓鱼了。”
她皱着眉头。“大水圳哪会有鱼可钓?”虽然她没 住过乡下,但从地理课本上得知大水圳的功能是复季 时灌溉稻田用的。
“是没有鱼啊,不过没差啦,反正太子钓鱼的重点 是“钓,这个动作,而不是'鱼'本身,知道吗?”
蔺舫越听趣迷糊了,怎么太子的一切都与常人不 同呢,他的生活哲学到底又是什么呢?
“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我一开始也以为太子的头 壳坏掉,没鱼还钓个屁呀。”他霍地遮住嘴唇,怪自己 太心直口快了,用字不雅,在淑女面前讲租话,尴尬 地赧笑着。
她也不以为意地报以自然的笑容,怎会去介意飞 鹏的率真呢!
“后来我才知道,太子有个习惯,他只在心情不好 的时候去钓鱼。”他摇头晃脑地猜臆着。“这回不知道 又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惹了他?”
是她吗?
昨天发生的一切厉厉在目,恍如迎面袭来的北风, 泼辣辣地刺了她一头一脸,是的,是她的出言不逊, 严重地伤害了太子的心。天啊,她好残忍呀,那么恶 毒的话,背枪带箭似地射伤了太子,她真后悔。
即使两人的世界相距南辗北辙,那么她至少也该 以朋友之又相持吧,怎能将所有的恨,倾囊发泄在无 辜的他身上呢?他的一切不是他所要的,而是老天爷 给他人生的不平等待遇呀,他已经够不幸了,地不该 再剥削他边缘人的生存意志,逼他去撩开自己生长背 景的疮疤。太啊,她真该死!
蔺舫心中有千万的悔意,她不能原谅自己,对太 子无意间的伤害,脚踏车越骑越快,自责的内疚就越 激烈。
远远地就看到大圳顶上太子形单影只的背影,她 丢下脚踏车,趿上石阶,霍霍地呼着来不及喘的气息, 口干舌燥,眼里却注满心酸的泪。
站在太子身后的她,小心翼翼地喘着气,不敢立 即出声,极力地要将泪水吞回肚,等情绪平复吧!
缓缓地,充满温柔地。“太--------子——”一出声, 泪水还是不听话地滚下来,是心疼他的傻。
太子猛一回头,见个泪人儿仁立在那儿,虚虚弱 弱地、不禁寒风的吹刮,像要被吹倒似地。
他心疼地纠成一团,却不敢上前抱住她、抚慰她, 为她拭去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