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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暗的天空下起漫漫细雨,给刚到来的冬季加添了一番冷意。
问嗥瞪着杨凯茵已经签好的离婚协议书,整个人陷入黑暗之中。
杨凯茵只留下这个,没有只字片语,没有任何线索可寻。
“怎么会……怎么可能……凯茵不会这样……凯菌不可能……”问嗥抓着那张纸,怎么样都无法置信他柔弱的凯茵敢一个人离家出走。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凯茵她一点都没有啊!”炎宿云焦急的眼眸转为诧异的望住问嗥,她的手被他突然的抓住,掐痛了她。
“你唆使凯茵!你一定知道凯茵在哪里,快告诉我!”问嗥认定了是炎宿云藏起凯茵的,他的凯茵没有这份胆子,她一直害怕会失去依靠,她不可能独自出走。
炎宿云一脸的冤枉和茫然,“我唆使凯茵?我哪有啊!”她甩开他的手大喊,抵死不认这项莫虚有的罪名。
问嗥凶悍的瞪住她,直到从她坦荡的眼神中确定她是真的没有。他的目光逐渐颓丧起来,丢开了那张纸,他转身走出大门。
只要想到她太单纯,太轻易相信人,他就冷汗直冒,他根本无法再想像她的美丽诱人可能给她带来莫大的危险……
他一定要找到凯茵,一定要赶紧找到她。
问嗥心急如焚,炎宿云能够明白,也难怪他的脾气会失控,就连她,也为凯茵莫名的出走而焦虑万分。她真的没有唆使凯茵出走啊!
“为什么凯茵要这么做?”炎宿云真的是百思不解。不过与其坐在这里想,还不如赶紧找人要紧。
几日以来,问嗥翻遍了所有的报纸,把凯茵可能去应征的工作一一勾起并去探查,但没有,他找不到凯茵。饭店、旅馆那方面由商继羽负责。也是毫无所获。沈东白则往出租房屋的方向找,在这方面找人比较困难,他当前还在找。
而问家成了他们找人的聚点,一到晚上三个人便回这里商讨。
“我们-直往北部找,也许凯茵已经离开台北了吧?”炎宿云为他们端茶、倒酒、冲咖啡,她被派守在这儿,也许凯茵有可能打电话回来,或者有她的消息。“对了,凯茵会不会是回去她父母那了?她突然想起,凯茵说过她的父母已经移民加拿大。
问嗥摇头,嗓音低哑,简短的回了一句,“我打过电话了。”
“你没有提凯茵失踪吧?”沈东白摸着下巴。问嗥摇摇头。
炎宿云不解,“为什么,不是应该通知他们吗?是为了怕他们担心?”
商继羽睇给她一个白眼,“管那么多做什么!”没有人想告诉她,杨凯茵有一对爱钱比爱女儿来得深的父母,说不定听到女儿失踪,很快就赶回来又敲一笔。
商继羽把眼光移向问嗥,几天下来他己经快不成人样了,是他坚持凯茵一定在北部。但这会儿,他这个做丈夫的显然也不太确定了。
“小问,要不要扩大找?”商继羽睇向他那双空洞,布满血丝的双眸,口气难得好了点。
问嗥缓缓的点头,然后无言的起身上楼。-伙人看着他沉重、落寞的身影,除了目露同情,没人说半句话。
问嗥打开卧室房门,站在门口,房里的每一样东西几乎都是属于凯茵的,他眼里所见的全是凯茵的影子。他把门关上,走进卧室,那张曾经属于两人的床,几天前凯茵还盖着的被……他坐在床边,无助、痛苦的抱着头。
凯茵在哪里了她去了哪里?她难道不知道她这么做会让他担心吗?她难道不明白他对她的爱、对她的关心、对她的在乎,都会因为她的出走更加痛不欲生。
她怎么能以为她走了,他会不再困扰?她怎么可以认为她消失了,他会如释重负?她怎么可以!
她的柔弱,她的单纯,从来都被保护着,她是那么样地绝伦美丽,她一点都不了解她拥有多少男人存心凯觎的完美条件。
问嗥只要想起他和凯茵第一次见面,她正被一个败类欺负,那时侯幸好有他救她,但现在他完全不知道她在哪里,要是有万一……光想到万一,他的心就急痛得几乎碎裂。
嗥……我真的想做一个好妻子,我好努的……但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说的爱是什么。真的一定要懂它,才能做你的好妻子吗?
凯茵说那些话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他一直试着不去想那天凯茵哭泣、脆弱的脸;不去解读她想传达给他的意思,只因为他恨透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从分居后,他就已经决定不再有期待,他不能因为凯茵的几句模糊、带有一丝幽怨的话语,又让自己跌入过去的模式中————升起希望,期待,再一次重重的绝望。
然而……索求她的爱,是他太苛求她了吗?什么时候起,他的记忆里尽是一张哭泣、面对他时战战兢兢的容颜?
如果他不逼她,不迫她,凯茵的笑容不会消失。如果不是他放弃她,凯茵也不会出走。
她在乎和他的婚姻吗?不是因为在孤独绝望之下才必须在乎?不是害怕失去他这个丈夫做为依靠才在乎?她,可是有一点点在乎他问嗥本人?
在分居之前,她几乎不曾拿下那张微笑安静的面具,只在他第一次占有她时,她整夜哭位。而那以后的每一天,他不曾再看过、摸过她的情绪,她把她的心封在一张笑容满面的美丽脸皮下。什么时候起,那张面具似的笑容,其实已经掉了而他不知道?
问嗥的脸上有着惊讶和不确定,更有一抹深深的悔恨,只因凯茵现在不知在何处,他的“不确定”悬着,他的“焦虑”更深,他根本不敢去想像只身的凯茵现在如何了?
他只敢祈求,祈求凯茵平安的和他在同一片天空下,等着他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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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凯茵离开家后,心里曾经有一阵的彷惶和胆怯。问嗥把这个她不曾出走过的社会说得那样冰冷而残酷,害得她看到每一个人,就会想起他那句“人心险恶”,害得她提心吊胆,哪儿也不敢去应征了。
那天,她站在一家幼稚园门口,只因为看见一张征人启示。但她没有经验,也不敢进去,又没地方去,只得在那儿站着,直到一位和蔼的老妇人出来,她还踌躇不定。
“小姐,我是这里的园长,你要应征吗?老园长没有说她从里面已经看了她好久,看见这位美丽的小姐盯着园里贴出的告示,一脸的犹豫,也不敢按铃,于是她才出来。
杨凯茵直瞅着这位和颜慈目的老园长,她和善的笑容拨开了她心里的阴霾和所有的
疑虑,她终于露出打从走出家门后的第一个笑容。
“是的。”她轻轻而肯定的说。
她终于给自己找了第一份工作,她第一次体会到,那种能够为自己作主,不依靠任何人的感受,真的是既轻快又愉悦,同时内心有说不出的莫大感动。
老园长是一位很好的长辈,知道她刚离婚,没有工作、也没有地方住以后,便给了她工作,还供食宿。
“我有个儿子,是外科医生,平常很忙,几乎没什么时间在家。你住下来,”正好可以跟我做个伴。“老园长这么说。杨凯茵也安心的住下来了。而到现在,她还没见过园长的儿子,那位袁先生好像有回来过,不过都是在她就寝以后。
和问嗥离婚一个月了,这一个月,她常常想起问嗥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