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不敢全数奉送呀?你是怕输还是怕穷啊?”穆琪故意讥讽他。
“有半数是我大哥的。你这贪心的女人!”
“挺有良心的嘛。好,记住你现在的话,我穆琪保证在一年内把自己嫁掉,你可以开始学着去街边乞食了。”
“可别找个歪嘴瘸腿的乞丐充数啊。”
“你才是──”
“吵死了!”
一句话让他们两个人霎时住了口,并且瞪大了眼睛,惊愕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床上的人儿张开眼睛,表情非常不耐烦,半坐起身,抱怨道:“你们就不能安静点吗?害得我连睡个觉都不得安宁。”
一屋子的人全瞪着她,却没有一个人说得出话来,全像见鬼了一样。
李吟秋环视屋子一圈,视线定在李望月身上,惊喜地拉起他的手。“李大哥,原来你也在这儿呀!”
“吟秋?”李望月凝视着她,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像是失落了什麽一般。
眼前的她,不像是他印象中的吟秋,不像是他心 面的吟秋,陌生感远超过熟悉度。
这样的感觉不是只有他才有,在惊喜过後,屋子里的人也都发觉吟秋变了。
***
以前的吟秋不多话,时常默默微笑;现在的吟秋直言无讳,别人说话时,她硬是要插嘴。唇枪舌剑取代了轻声细语,温柔典雅的闺阁淑女变成了活泼率真的俏皮姑娘。
这样大的转变,搞得每个人都莫名其妙。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又活了过来,而且身体比以前好许多,面色也显得红润。
“想不到这世间真有仙药能够使人复活。这一次多亏了大哥,救回了秋姊的命。”穆琪兴奋不已。
“是啊,感谢大哥的救命之恩。”李吟秋笑道。
“望月,我也要谢谢你。”李堂主感激地说。
“没什麽,这是应该的。”李望月淡淡地回道,停留在吟秋脸上的视线移向别处。
“大哥,你这趟回来打算待多久?”李浩星突然开口。
“大猩猩,你少杀风景行不行?大哥说过要走吗?你这样赶人是什麽意思?”穆琪两手叉腰,怒瞪着他。
“穆琪,你误会了啦,二哥其实是不要大哥再无缘无故出走,可是对大哥又馀怒未消,拉不下脸好言好语,才故意这样子说话。”李吟秋好心地为李浩星辩解。
“哦?真看不出来,原来咱们二大少爷像姑娘家一样也会腼腆、耍脾气呀。”穆琪斜睨着他,调侃道。
李浩星霎时红了脸,恼怒地说:“我只是说出你们心中的忧虑,有什麽不对?难道你们都相信他不会再一声不响就走吗?”
大夥顿时沉默,一致望向李望月。
“大哥,你不会再走了吧?”李吟秋噘起嘴。
李望月眉头深锁,瞥了李堂主一眼。两年来,他老人家不知又白了多少头发,令他内疚不已。
“不会了。”停了好半晌,他才说道。
大夥这才松了口气。
李吟秋欣喜地拍手。“太棒了,她一定很高兴。”
所有的人全望向她,目光充满惊愕。这样的吟秋实在令人难以想像。
“秋姊,你还好吧?”穆琪疑惑地问。
李吟秋尴尬地挪动一下身子,清了清喉咙。“我没事。一想到我们将同游江南,还有大哥为伴,我才会高兴得忘了形。没事的。”
“吟秋,你服下的万灵丹只能护佐元气,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必须等敖前辈来为你治疗後,才可以安心。”李望月说。
“可是我没事了呀。你不相信的话,我下床给你看。”李吟秋掀开被子,不顾众人的反对,硬是要下床。
谁知,脚才着地,她马上感觉到天旋地转,头晕目眩,身体重得不像是自己的。没半晌,她已经支持不住倒了下来。
“吟秋!”
“秋姊!”
众人又一阵惊慌。
***
“她的身体非常虚弱,必须要好好调养一年,才可能像常人一样。”敖生为李吟秋把脉观色後,又为她开了药方。“照着这张处方抓药,连续服十帖。”
“十帖以後呢?”李吟秋噘起嘴,一张脸全垮了下来。想到吃药她就怕。
敖生瞥了她一眼。“再换药。”
“您该不会真的要我吃一年的药吧?”她露出惊骸的表情。
他点点头。“为了你的健康,只怕必须如此了。”
李吟秋张着嘴,“健康”两个字让她无法再抗议,只得闷闷地问:“那┅┅您开的药可以加糖吗?”
“很遗憾,我的处方 面没有这味“药”。”敖生一本正经地回道。
李吟秋顿时又翻白眼又呻吟,自言自语地抱怨:“早知道要吃这种苦,我也不回来了。”
“吟秋,怎麽了?以前从没听过你对吃筑有任何抱怨啊?”李浩星满是不解地望着妹妹。
李吟秋眨了眨眼。“就是以前吃了太多药,所以现在讨厌吃了嘛!而且敖前辈开的药又特别苦,谁也不会喜欢呀!”
“秋姊,敖前辈开的药你又还没服用,怎麽知道会苦呢?”穆琪一脸狐疑。
“这┅┅不难猜嘛,所谓良药苦口,敖前辈是名震八方的名医,开的药一定是特别苦了。”她理所当然地解释。
这样的“道理”,谁也无法推翻,自然也没有人再起疑心。
“敖兄,劳累你千里奔波赶来为小女治病,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李堂主躬身作揖。
“这是分内之事,李兄毋需挂怀。”敖生谦虚地说。
“前辈,多亏您不吝赠药,舍妹才能捡回一条命,请受晚辈一拜。”说着,李望月屈膝跪下,李浩星、穆琪也跟着下跪。
“切不可如此,三位快请起。”敖生扶起他们。
“前辈,我可以和您单独谈话吗?”李吟秋突然说道。
“吟秋,你是不是哪 不舒服?”李堂主语气紧张。
“不是的,爹,我只是有些关於药理方面的问题想请教敖前辈,您别担心。”
敖生颔首。“有什麽问题,你尽避开口无妨。”
李吟秋微笑,“谢谢前辈。”
“既是如此,我们就先出去吧。敖兄,小女唐突之处,还请包涵。”李堂主说。
“李兄客气了。”
大夥陆续走出秋苑,李望月是最後一个离开,他深深凝视了吟秋一眼後,才关上房门。
“敖前辈,这儿已经没有别人了,我要告诉您一件事情。”李吟秋神情严肃地说。
“李姑娘请说。”
“我┅┅其实我是袁佑诗,不是李吟秋。”她笔直地注视着敖生,藉以说明她的认真。
敖生面无表情,沉默了半晌後才开口:“李姑娘,这样的玩笑一点也不有趣。”
“您┅┅不相信我说的话?”
敖生摇头。
“可是这是千真万确的,我真的是袁佑诗,您不相信的话我可以┅┅”
“李姑娘,我不明白你为什麽硬要说自己是袁佑诗,如果你是想打听她的消息,我可以坦白告诉你,她现在已经嫁往扬州。这是我离开长安时,听到的传闻。”敖生毫不保留地说。
“不,我根本没有嫁到扬州去,我逃婚了。敖前辈,这件事情说来话长,简单地说,就是袁佑诗已经自杀身亡,现在是借李吟秋的身体暂时还魂的。前辈,我晓得您和尊夫人分离近二十年,而罪魁祸首正是我舅舅李东哲。我认识月姊、晏大哥,还有┅┅罗大哥。我去过明月石府,它位於人烟绝迹的高峰上。我也叁加了月姊和晏大哥的婚礼。如此,您还不相信我的话吗?”
这的确教他无法不相信,她所说的话,她的神态、语气,在在证明了她正是袁佑诗!他尽避吃惊,却无法再怀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