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呀,真是巧言令色。”柳寄悠玩笑地轻斥着。
“小姐教的好呀!”两名丫鬟异口同声同道。
比起一般身分低下的奴,这两名美丽丫鬟不仅容貌出色,更被严谨地教育着,在应对进退方面有主子调教,再加上自身的灵巧,到哪儿都讨人喜爱吃得开;一直以来,她们两个还没有被讨厌混不开的纪录。
教育得太成功了,柳寄悠叹笑。
三王爷龙天淖晃了进来,看她们主仆三人笑成一堆,走近时,忍不住道:
“怎么本王每次来,就是看到你们不停地工作?”
柳寄悠领着两名丫头行礼:
“拜见三王爷。”
“免礼了吧,老来这一套。”龙天淖含笑挥着手。
柳寄悠吩咐两名女婢去沏茶,才领着三王爷坐到榕树下的木椅上,笑问:
“近日来不是正忙着。哪来的空过来茶?”
“再三日,皇兄就要南巡,事情还会少得了吗?我是趁这午间的空档溜来这儿。你简直是永远有忙不完的事,没见过这么勤快的姑娘家。”
柳寄悠低首看着裙子上的褶痕,淡淡一笑:
“生活要过得完美,就该找点事做,好过成日地无病呻吟。”他……要出宫了……自那日之后,已有七日未曾再有交集,可以预见往后也不会有,那真是好,不是吗?
龙天淖没有察觉她的异状,笑道:
“你要出宫的事有着落了。上回谈完后,想还是依你好了,既然你无意婚配,那本王也不该勉强。只不过,我会介绍一些不错的男子与你交友,要是哪天你改变心意了,知会我一下。”
要出宫了?
“要安排我回家吗?”太早回家,只会为父兄蒙羞,她原本希望先到尼庵住一阵子的。
龙天连摇头:
“不送你回家。先到我在京城北郊的别业住一阵子,在皇兄南巡那一天,我会叫燕虹领你们由“洪德门”出去。原本我还希望皇兄会欣赏你这种聪慧女子,偏偏他对外表太过重视,这皇宫再待也没意思了,你说是不是?本王还想待皇兄回京、我利用回北防之便,带你一览大漠风光,没人知晓,又可以玩得恣意,是本王安排你住别业的用心,你不会反对吧?”
“难为三王爷这般用心了,真不好意思。”
龙天淖豪爽大笑:
“其实我也是不存好心的。因为在北方认得不少草莽英雄,想为你找门婆家嫁掉哩。朋友是交来做什么的?当然是陷害用的喽!”
三王爷对于他认定的朋友一向推心置腹,也豪迈不拘,即使交往的友人是一介妇孺,也用哥儿们的眼光看待,并且略显鸡婆了起来。
柳寄悠失笑道:
“没见过您这种不像样的王爷!”
“你还没见过更不像样的东宫太子哩!我那皇兄未登基前才叫不像样!尽结交一些江湖人,可以与人坐在荒漠中饮酒三天三夜,可以为了博取一名美人的芳心而做了一百首情诗天天跑妓院,种种年少轻狂比起来,本王根本是远远不及。”
她讶然低呼:
“未曾听过这种传闻呀!”威貌迫人的皇上,也会有那样狂放的岁月吗?怎么也无法想像的呀!
“他能登上帝位,不是没道理的。当他以太子身分外出时,一丝不苟,行事有度,不辱没其身分;但当他微服以一介布衣外出时,可就狂傲不驯了。不过……近些年来,沉重的担子压身,他渐渐收敛,也渐渐成为一名“帝王”了……唉,怎么说到这儿了,你根本不会想听。”
不一会,他的低叹立即转为高亢有神,兴致勃勃地谈着他日后的安排。如此不凡的女子,怎么可以浪费地任其出家为尼?是该有个至情至性的男子来珍惜她的。龙天淖暗自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柳寄悠嫁给一个会深爱她的男人;这是朋友之间的义气。
但……柳寄悠恍然的心神,却兀自飘飘漫漫于不知名的远方,看着三王爷俊卓的面孔,遥想着另一张相似而威迫易怒的帝王脸——
唉,说好不再想的呀……
***
皇帝南巡,京城一大盛事。
文武百官恭候在“承天门”外,只待时辰一到,皇辇驾了出来,全跪拜恭送,一路送出长安城南出口。
此刻皇宫内,要远行的皇帝祭拜过太庙先祖,拜别皇太后之后,依然利用少许的时间最后与臣弟、大臣们商讨国政事宜。
“昨日旷勇将军差人快马捎来密函,汝等必得密切注意后续战况,不能让“北丹国”的内战波及我朝边关百姓,更须慎防他们假内战之名,行侵犯之实。近年来北丹国有多起扰我子民事件,得多加注意才是。”
“这事臣弟省得,该怎么嘱咐心中有数。”龙天淖胸有成竹地点头;别的事他不敢打包票,战争一事没有什么难得倒他。
“再有,上回山南一带的蝗灾,朕派了工部官员前去勘察损失情况,过些日子应当回来覆命。朕已命库房准备十万两黄金、十万石米粮,三弟可依情况轻重去发放济助,顺便草拟朕意。免去山南一带灾户三年税赋;还有,押送赈银之人,务必找清廉官吏,再结合一些江湖侠士护粮,这批粮草、灾银损失不得。”
“臣弟明白。”
“合适人选可听从康大人的建议。”
在侧书房内厅,龙天运在交代完大臣们之后,再抓了三弟入内深谈,此刻大抵已无其它事可说,剩下的琐碎事,他就不多说了,并不重要。
“如果没什么事,朕要起程了。”连接三天三夜的商议,他并不认为还有什么事未交代完,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没什么事了,若有突发大事,传人快马加鞭南下一日夜,便可由您裁决,我有什么好担心的?”龙天淖仔细想了想,突然笑道:“倒是代为掌政这一个月,臣弟第一件事就是安排柳家小姐出宫,省得您回来看了碍眼。皇兄看不上眼的丑女,留在宫中浪费米粮、衣料可不好。”他也不过是顺口提了一下,不料却看到兄长沉凝的脸色黑了一半正在瞪他。“皇兄?”
“谁要你安排她出宫!?”他低吼了一声。
“咦!上回您说这事要交付臣弟负责的呀,皇兄忘了吗?”
龙天运压下心中倏扬的激动,也赶忙收敛自己太过形于外的怒气,沉声道:
“你要安排她去哪里?”
“待会皇兄起程后,臣弟就要安排她到臣弟的“含碧别院”住一阵子。”
奇怪,皇兄哪来的兴致知道这种事?龙天淖可不以为重美色的皇上会突然迷恋上相貌平凡的柳寄悠;那根本是大大不可能的事。
丙然,他的皇兄没有再追问些什么,看来是默许了,所以他又多舌地说了一些:
“待皇兄南巡回来,也正是臣弟必须回北边防时刻,顺便可以带柳家小姐到北方看一看;如果可以,为她婚配一门好对象,相信柳大人不会反对的。”
龙天运神色深沉,盯着三弟好一晌,泛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恐怕……天淖难能如愿了。
即使没有正式纪录下他临幸柳寄悠的事实,但她已成为他名副其实的宫妃,则是不争的事。没有人!没有人能娶走皇帝临幸过的宫妃,即使他终生不再垂幸她也是一样,何况——他不想再挣扎自己仍想要她的事实!未曾再涉足勤织院,只使欲望更炽烈而已;他仍是要她!
“你退下吧!叫他们准备好,朕要起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