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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页

 

  不管幕後的主使者是谁,红叶都难辞其咎,毕竟他的手沾满了程家人的血。

  就是在益州城外的野牛岭,程家的五十六口人全在他手中断气,而她竟还和他一道回益州。思及至此,程含妙顿时再度僵直背脊。

  一直到入夜,因为沿途几乎都很荒凉,根本没个可供落脚的客栈,他们才暂宿在一户人家家里。

  那户民宅的主人是一对年轻的夫妻,看在红叶一出手就是一锭银子的打赏,热诚的让出了他们的房间,夫妇俩和八、九岁大的儿子挤在儿子睡的小房间里。

  在女主人殷勤的招呼下,程含妙略作梳洗後,回到了房中,仍凝著一张脸,强迫自己不能再和红叶说话,她努力的提醒自己要记得恨他,生怕爹爹他们会死不瞑目。

  红叶也没开口,静坐在桌前看书。

  她走到床边坐著,看著床榻,不知待会要怎么办?他一定会睡床上的,那么她今晚只好趴睡桌上了,总之,她就是绝不再和他同床共枕。

  程含妙轻倚著床柱,等到困极了,红叶还是没动静,她终於忍不住开口。

  「你还不睡吗?」她已哈欠连连。

  「你可以先睡。」他由书中抬眼看了她一下。

  「你不过来,我怎么睡呀?」她不悦的回道。她发觉红叶似乎十分爱看书,但泯灭良知的杀手竟也会爱读书,还真是奇怪。

  红叶笑出声。「没有我,你睡不著吗?」

  她粉脸霎时飞上两朵红云,大发娇斥,「你胡说什么?我的意思是,你坐在那,我怎么睡桌上?」

  「有床。」他答道。

  「可你一定会睡床的,不是吗?」

  「那张床够两个人睡。」

  她气呼呼的说:「哼,你以为我会再和你同睡一张床吗?无耻!」她忿忿不平的用目光狠狠的瞪住他。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那她早将他凌迟至死了。

  既然气他不过,程含妙乾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和衣躺上床,霸睡在中间,存心不空出位置给他,瞧他还能怎么办。

  赌气的睡著後,翌日醒来,她发现自己竟然被他拥在怀中而眠,登时气煞的想撑起身子责骂他,可她的裙裾却教他的身子压住,害她半倾著身子没防备的往下跌去,狠狠的撞上了他的脸,而她的唇便贴在他的嘴上。还来下及反应什么,她的艳唇顿时被他咬住。

  程含妙一时傻住,瞠大眼的看著仍闭著眼的红叶。他该不会在作梦吧?以为她的小口是美味的食物,对她的嘴又吸又吮!

  片刻,她回神了,撑著他的胸膛想借力的由他的虎口中救回自己的小嘴,却觉腰间有一道力量压制住她,她根本无法抽身,只能密密的叠合在他身上。

  直到他餍足了才放她粉唇自由,他也睁开了瞳眸,俊颜隐隐掠过一抹笑意。

  「一太早你便这么热情的送来香吻,真教我受宠若惊。」

  程含妙涨红了睑,一时百口莫辩自己投怀送抱的缘由。

  在费力的直起身子後,她才呐呐的解释,「我可不是存心想偷亲你,是你压到我的衣裳,我才会不稳的栽向你,你别想歪了。」

  她两手努力的想扯出仍被他压在身下的衣裙。

  「咦,不对,你刚才已经醒来了对吗?那你干么还咬住我?」她嗔问道。

  「我以为有人想偷袭,很自然的便做出反击。」红叶坐下起来,让她抽离裙摆。

  「那你为什么又会睡在床上?」她责问他。

  「我不认为我该屈就的在桌前睡一晚。」

  程含妙知道跟他再说也说不通,於是气极的跳下床,顿时已好了不少的脚踝在她奋力一蹬之下,又隐隐作痛起来,她拧了下眉,坐到桌前,拿出他给的药膏擦上。

  屋子的女主人直接掀起了布幔进来,因为房门是用一道丈青色的布帘做遮掩。

  「哟,公子、夫人,你们已经起来啦,早饭已经在做了。」她放妥脸盆,问也不问的迳自将同床共寝的两人当成是夫妻。

  她笑呵呵的续道:「这水是我一早烧的,正温著呢,你们可以先洗把脸,待会便能吃饭了。」昨日受他绩赠了那一大锭银子的打赏,她只怕怠慢了两位贵客。

  她离开後,程含妙立即提出自己的想法,「我不想再跟你一道上路,我看咱们今日就分道扬镳吧。」

  又被误认为是他的夫人了,只因为两人暧昧的共睡一房。她可不愿意再发生这样的事了,否则她会无颜面对地下的父亲及亲人们。

  红叶淡淡的开口,「我不反对,不过这一路上都是荒漠,罕有人烟,没有驿车可乘,也没有渡船可搭,你只消不停的走上三日三夜,便能到益州了。」

  程含妙登时大叫,「这就是你的目的,对不对?」她恍然大悟,「你存心把我骗来这么偏僻的地方,然後丢下我,让我不是走死,便是饿死,再不然也可能被出没的野兽咬死,你好歹毒的心哪!」

  红叶没什么表情的看向她。

  「若我想你死,还毋需这么费力把你带到这里来。」

  她想了下怒道:「你厌倦一剑就把人给杀了,那太没乐趣可言,所以你才带我来这里想慢慢折腾我,对吧?」

  「分道扬镳可不是我提起的。」

  程含妙突然一愣,记起了自己方才出口的话。

  一时哑口无言,觉得自己似乎真的错怪了他,便呐呐的走出了房,到屋外去。

  放眼望去,眼前净是一片荒芜的景致,唯有远处尚有几缕细细的炊烟升起,说明了这是一个穷乡僻壤之地。

  程含妙拨弄了脚边的石子,在清晨刮骨的风中瑟缩了下,心知不得不向他妥协,再继续跟著他。

  她抚著拴在前院的马儿,懊恼的噘起了嘴,想乾脆偷骑走这马,偏她压根不会骑马。

  奇怪,当初她怎会这么傻,那么轻易就和他共乘一骑,一道上路?

  * * *

  「还有多久才会到益州?」程含妙忍了半日不和他说话,终於在下午时打破了沉默,问出声来。

  「入夜前应该可以到承县,明早就可以进城了。」红叶回答。

  「明早?」近乡情怯,她的心情顿时激动起来。

  益州是她生长到十岁的地方,尽管当年爹爹正要举家迁回江西祖地,可她到底没回过江西,记忆中的故乡是益州,那里有她童年的欢笑与天伦的亲情。

  「你说,当年究竟是谁主使你杀害我们程家的?」明日进城前会经过当年发生惨事的野牛岭,爹爹他们仍沉冤未白,又再见当日的刽子手,怎肯瞑目呢!

  红叶的声音淡淡的由她头顶传来。

  「我会告诉你真相,但不是现在。若你想知道程家何以一夕覆灭,就耐心点等吧。」

  「你肯说了?」她很意外,「那你什么时候告诉我?」她回眸睨住他。

  「时机成熟时。」

  「要等多久?」程含妙急切的追问。

  「要视这回益州行的结果。」

  「为什么?」她不解。

  红叶深望著她。

  「该说时我自会让你知道,有些事是急不来的。」

  程含妙想了下,恍然大悟的叫道:「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就算到了益州,我还是不能和你分开各走各的?」

  「倘若你要走,我也不会拦阻。」他淡笑回之。

  「你真的会说实话?」要她继续跟在他身边,她需要他的保证。

  「你只能选择信我或不信。」他不给任何的承诺。

  程含妙投给他一记白眼,然後直视著荒烟蔓草的前方。她不明白他干么一直想留她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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