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还有个梦桐少爷──小姐的“分身”加入行医的阵容,老爷和少爷才总算有喘口气、略事休息的时间。
人人都知道老爷有对双胞胎,女的名为芷倩,男的叫作语桐,自从两年前天德药铺出现一个长得非常俊逸的少年郎替人看诊而且大受欢迎后,从此俊逸少年郎的“真实身分”就一直被人谈论著。
“他是──”
“我儿子。”宋慈笑着回答。
“你不是只生了一对双胞胎,一男一女吗?”
“可是我却有两个“儿子”。”宋慈诙谐的朝那人眨了下眼睛,意思是要他别说出去。
那人倒抽了口气,他懂了!“他是……”私生子?!
宋慈只是笑笑,由着对方去胡思乱想。
于是不明所以的人就真的以为宋慈有两个儿子。
而自以为知道“内幕”的人,就真的以为宋梦桐是宋慈在外头的私生子。
只是他们“精明的”的脑袋怎么不仔细想想,没有讨二房的宋慈、从来不嫖妓的宋慈、忙得不可开交的宋慈──
哪来的时间去偷生私生子呢?
大伙儿还真以为自己的消息“正确”,于是宋梦桐被熟人当成“私生子”看待;被不熟的人当成尊贵的二公子看待。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行医救人第一,其他是其次,这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芷倩有必要,也必须再继续当“他”的宋梦桐。
“爹,您怎么起来了?”返厅打算坐在椅子上打个盹儿,等待两个时辰后再视察大叔病情的芷倩一看到爹披上了外衣正在厅内等她,有点惊讶。
“真难为你了,芷倩。”宋慈看到女儿回来,一脸的笑容。
“哪会?倒是您,不睡觉起来做啥?”芷倩温柔的替父亲把外衣拉好,陪着父亲闲聊起来。
“爹在烦着你的亲事。”宋慈一脸的忧虑。“这么早就收了对方的聘礼,好像太快了点……”
他实在很舍不得这么快把女儿嫁出去,女儿就像他的心头肉,怎样都无法割舍,虽说对方长得一表人才而且又上进,但他就是愈想愈觉得自己太草率。
芷倩聪明地不接腔,知道父亲有满腹的话要说,就让他说。
“要不是对方住得近,爹还真舍不得这么早把女儿嫁出去。”
其实他也是因为对方长得一表人才又肯上进,才终于同意这门亲事。
“有多少人想要替芷倩说媒……你不会怪爹帮你挑个商贾人家吧?”
“当然不会。”芷倩笑着直摇头。“倩儿也舍不得离家太远,也希望嫁出去后能常回来探望爹娘,还有语桐,而这门亲事倩儿觉得爹考虑得万分周延,倩儿很高兴呢!”她安慰着父亲。
芷倩知道爹在烦恼什么?最近又有高官来提亲,如果嫁给了高官子弟,保证一生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而商贾人家目前虽是飞黄腾达,但做生意总是会有风险,更何况姻缘之路长又长,以后会怎么样总没个准儿,这就是爹心烦的原因。
选择了荣华富贵,从此却是两地相隔,隔着山、隔着水,久久才能照面一次……
这对七代单传,好不容易一举得双胞的宋氏夫妇来说,自是万分的舍不得。
若是嫁给了商贾人家,再怎么飞黄腾达总也比不上为官来得强,这样会不会耽误了芷倩?会不会怪老爹舍不得把她远嫁而选择商贾?
“也许倩儿应该嫁给个大夫,这样爹就不会烦恼了。”芷倩取笑道。
“爹也是这么想,”宋慈一副心有戚戚焉的表情。“任何人都会生病,百行千业只有当大夫的最强,只可惜……”他又陷入了苦恼。
“苏州城都是些老大夫!”芷倩笑着接口。
“不是太老就是早已有了家室,再不就是些其貌不扬的丑小子,别说爹不会答应,就连芷倩看了也不喜欢。”宋慈又叹了口气。
结果挑来挑去,还是这个住得近、长相得体又肯上进的好青年崔耀庭最适合。
芷倩已经十八岁了,是个“老”姑娘了,再这么挑下去,恐怕以后就变成人家挑她了,虽说她长得实在漂亮,但也不能这么拖下去。
“好吧!”宋慈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拍了下大腿站起来。“就这样决定了!”
“决定“不烦恼”了?”
“呿!你这丫头!”宋慈大笑的搂住女儿,眼里却有着掩不住的疼惜。“好吧!爹就听你的话,不烦恼了。”他点了下她的俏鼻。“去休息吧!待会儿让爹来。”
“不,倩儿不累,您去休息吧!”芷倩不由分说地把爹推出客厅,要他赶快回房。
“好……好吧!”他从来就拗不过女儿。“累了可别逞强,把爹叫起来,或者是叫语桐也行。”
“知道。”她一点都不累。
父亲的话勾起了她一阵紧张。
当初说媒时,她曾偷偷的躲在帘幕后瞧对方的长相,对方确实长得不差,言谈举止也很从容,一派的稳重相,父亲欣赏成熟的男子,而她也是,再加上对方住得近,再加上打听结果,确实是个富而不骄的好孩子,于是这门亲事就在她的“默允”下,被订了下来。
只是对方不曾见过她,却派人来提亲,该不会是……看上了她家的财富吧?
芷倩摇了摇头想阻止自己胡思乱想。是她想太多了吧!未出嫁的女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哪个不是这样?娘和爹不也是经过媒妁之言才成亲的?打从她行医以来就更没人看过她的女儿扮相了。
是她想太多了吧!
派人来提亲的,又有谁曾见过她的真实容颜呢?
芷倩又摇了摇脑袋,突然觉得自己太无聊了,竟然无端的制造心里的纷乱和紧张,真是!
她得找点事情做,免得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就这样过了几日……
这一天惊传边疆战事吃紧的消息!
一时间,全国上下全笼罩在这股紧张不安的气氛中,就连远离边疆数十万里远的苏州城老百姓也跟着惶恐不安起来。
人人的笑容减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仓卒的言谈和不安的神色。
“怎么会这样?李靖将军的黑鹰军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怎么会突然传来战事吃紧的消息呢?”
“战事倒没吃紧,又将那帮番人打了回去,只是这回死伤惨重,皇上又要征召了!”
“嘎?!”众人一阵愕然的抽息声。
一听到皇上又要征召,大伙儿全变了脸色!
家家户户惴惴过日,惶恐的等着征书到来。
以往皇上征召,以壮男、习武者为优先考量,可是两年的战事打下来,由原先的厚爵厚禄“征”兵,改为每户人家都得派出“役男”前往,很不幸的是,宋家的伙计、语桐,都被点到了名。
宋慈的慌张可想而知。
妻子更是成天以泪洗面,伤心得不得了。
只有语桐和芷倩暂时被蒙在鼓里。
“怎么办?语桐这孩子最近又感染了风寒,教他休息又不肯,硬是要替人看病,这孩儿身子虚又不会武功,岂不是教他去送死吗?”宋夫人哭得泣不成声,愈说愈害怕,更加重了宋慈的心理负担。
他也担心,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唉!”
一声长叹,道尽了夫妻两人心中的无奈。
“老伴儿,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宋夫人说着又哭了起来。
端着参茶正要来孝敬父母的芷倩听到了母亲的哭声,惊讶的止住脚步,立在一旁偷听,想知道娘为什么哭了?
“唉!我能有什么办法呢?该打点的都打点了,连督察的儿子也被征召,你想咱们语桐能幸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