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任驹气度从容地陪着宝儿一起用膳,对于岳父母殷勤的款待,微笑地颔首回礼,风趣的言谈,更是逗得沈拓和杨秀笑个不停。
完了!宝儿叫苦连天。
而一大早就被爹娘蓄意隔开来,一个人独自坐在房里吃着稀饭的贝儿,压根就不知道府里来了个大人物,全府上上下下的人为他忙进忙出的,没有一个有空腾出时间来伺侯她。
而这些忙碌,全不能入齐任驹深情款款的凝视中。
他眼里只有宝儿!
“再多吃点。”他温柔地为她夹菜,细心地为她剔除鱼刺,将肥美的鱼肉夹进她的嘴里。
宝儿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尴尬万分地任由他喂她。
一只手悄悄地覆了过来,握住她放在腿上的小手。
害得她正在舀粥人入口的小手不小心一滑,粥流得满嘴都是。
“宝儿!”杨秀瞪了她一眼。今儿个她怎么老出状况?
“粥好烫!”她乘势抽回小手用力扇着假装被烫到的小口,不知道该拿这个陌生人怎么办才好。
齐任驹轻笑出声。低沉的笑声蛊魅的撞进每一个人的心里,让沈拓和杨秀不由得会心一笑。
“我吃饱了。”宝儿丢下汤匙,两只小手在桌底下紧张地搓着腿上的衣服,像被押赴刑场,准备砍头的囚犯。
“那咱们走吧。”齐任驹扶着她的腰,步往大门。
“我……”宝儿突然想到一件事,暗叫不妙地想抽身去转告贝儿。
“你怎么了?”齐任驹盯着她瞧。怎么她今天的表情紧张万分?
“你……你先走。”宝儿朝他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不着痕迹地将他往大门的方向推。“我有几句悄悄话想跟爹娘说。”事实上她是想跟贝儿说。
齐任驹了然地会心一笑,先步出大门外等候。
如果齐任驹会出其不意地来找她,那么那个霸道、看似言出必行的臭男人也一定会来找她——如果他久等不到的话。
那他遇到了贝儿时,说出了令她难堪的尴尬过往……那还得了!
宝儿连想都不敢想,急得四处找贝儿。
“你又想干嘛了?”看出了宝儿想找贝儿的意图,杨秀和沈拓更是紧盯着女儿不放。
“娘!”宝儿边说边慌张地四处梭巡妹妹的身影。
贝儿跑哪儿去了?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又会使出鬼把戏,所以一大早就紧盯着你们两个不放。你瞧!我没猜错吧!你又想找贝儿使花招了,对不对?”杨秀没好气地点着宝儿的脑袋数落她。
没人伺候的贝儿,只好一个人跑到膳房再盛碗粥,错过了与齐任驹相遇的机会。她边走边喝地晃了回来,坐在一旁气定神闲地看着姊姊被母亲数落。
“贝儿……”宝儿欲言又止。
在四只眼睛的逼视下,她什么都不能说。
贝儿天真地看着一脸焦急的宝儿。
“还不快去!”杨秀催着她,不让她和贝儿接触。
“我……”宝儿被推往大门,纵有千言万语也难以启齿。
不知情的贝儿手捧着碗,另一手还朝她挥了挥,恶作剧地朝频频回首的宝儿扮了个鬼脸,要她快滚。
有话等回来再说!贝儿用着嘴形告诉看似急切的姊姊。
问题是她不能等回来再说呀!
宝儿被“押”上了马车,齐任驹早在里头等候。马夫轻声一喝,马车立即驶动,根本没有让她下车的机会。
完了!宝儿差点埋首呻吟。
“你怎么满头大汗?”
“没……没事。”望着俯在身前的俊脸,她眼前有一张俊脸飘晃而过。
完了!她怎么净想起他?那个霸道、又令人十分讨厌的男人!
“没事、没事。”她困窘地被齐任驹囚在一方天地间,拼命安慰自己,也安慰着齐任驹。
齐任驹刻意地俯贴近她,盯着她娇美的红唇又想吻上。
“咳咳!”宝儿连忙假装咳嗽,状似虚弱地拍打着胸口,头悄悄地往后移了点。
“对不起,我生病了。”她以病奄奄的口吻道。不知道这样装得像不像?
齐任驹二话不说脱下外衫,为她披在肩上。
这却让她更加的汗流浃背,冲着他,她又是虚弱的一笑。
不知道武浩天等不到人会不会杀到她家去?
贝儿遇到武浩天会不会吓得转身就跑?
武浩天见到贝儿时会不会也像对她那样……
“宝儿……”热呼呼的气息吹拂在她耳边,让她猛地回了神。
齐任驹担忧地看着她。“你好点了没有?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嗯。”宝儿虚弱地点着脑袋,意思是她好点了。
她的动作却让齐任驹会错意,以为她需要大夫为她诊治,立即朝正恭候在马车外的下人吩咐,“立即传顾大夫!”
“啊!到了!”宝儿吓了一跳,这么快就到齐府了。
“你在发什么呆?”齐任驹蹙着眉拂开她额前的湿发,“一路上恍恍惚惚的。”还不怎么搭理他。
“等……等等!”他刚刚吩咐下人什么来着?“你你你……”她急得口齿不清。“我没事,我不需要大夫。”
“我已经传了。”
“可是我真的没事!”
“那等大夫诊脉后再说。”他担忧地轻触她的额头,探了探额上的温度。嗯,有点高。
宝儿无力地翻着白眼,任由齐任驹搂着她回房。
受训良好的仆人早在齐任驹急传大夫时便已张罗好了一切。
水已备妥,茶已沏好,精致的点心摆满整桌,少爷最爱的檀香萦绕得满室芬芳,静候着主人的到来。
顾大夫像火烧着了屁股似的赶来,不一会儿就看诊完毕离开了。
“我说我没病嘛!”宝儿塞了满嘴的点心,吃得苦不堪言。
她不像贝儿那么会吃,更不像贝儿见什么就吃什么,她比贝儿还嘴刁。
“嗯。”齐任驹应了声,闭上眼嗅了嗅芬芳的茶香,“但看过大夫才比较放心。”
今天的气氛异常地沉默,塞了满嘴糕点的宝儿实在找不出话题跟他闲聊。
而齐任驹却在思索如何开口说出他构思了一整夜的话——他的心声。
打从她昨天离开后,他便急切地盼望着天明,希望能再尽快见到她粉嫩的笑颜。
他暗叫好险,为自己差点设计毁掉这桩良缘深责不已。
不过,他该如何表达对她的感受?
宝儿有一眼没一眼地瞄着他,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
坐了好半晌,两人仍是相对无言,一种绑手绑脚的拘束感让她想立刻回家。
他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呢?齐任驹犹豫了好一会儿就是无法开口,只能深情的凝视着她。
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不知所措的宝儿只能一径地垂头猛吃,连脑袋都不敢抬起。
“宝儿……”齐任驹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为即将出口的话尴尬不已。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昨晚不知演练了多少次,临出口前这句话却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咳!”他再用力地清了清喉咙,俊颜上露出腼腆的红晕,有着初恋男孩的青涩与羞怯。
想不到他这个在朝中随便一挑眉、一瞪眼便能教身边的人心惊胆战的钦差大人,却在一个小小的丫头面前,紧张得汗湿了手心。
“宝儿……”他第八度鼓起了勇气。
“嗯?”宝儿的头垂得更低,紧盯着桌面。
“我我……我爱你!”
松下一口气后的齐任驹立即翻了个白眼,他怎么说得这么差劲!
而且一紧张,他竟把喜欢说成“爱”,一下子将深埋的情愫倾吐而出,他变得更害羞。
突然听到这句话的宝儿猛一抬头,瞪圆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