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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页

 

  面上潮红褪尽,天光依旧,姒姒脸庞却在瞬间失去了颜色成了透明的死白,纤巧的身子在赫石背身上晃了晃,张了半天口只有吐出低低的嗫嚅。

  「你对我……真的只是因为这样才百般容忍?我在你心里……」她失了光彩的眸子让人瞧着心疼,那原该是双多么淘气多么鲜活的清眸呀!现在却只剩满满的伤心。「究竟曾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地位?」

  荆澔心底起了歉意与不忍。

  矛盾呀!若非太在意她,他就不会这么去伤她了,软下眸光他正要开口,却突然让眼前抵近的烟尘给转移了注意力。

  来人八骑,领头那人和后方七名追兵隔了段距离,虽隔了距离,那家伙却极有本事,气定神闲间边促着胯下马蹄飞扬,边回头向来人扔去暗器,一只流星铁锤,一把铁蒺粟,一掌细细虎蜂针,只要他一回首,后头追兵便会在瞬间有几名落了马。

  不过那家伙并无杀人的意思,暗器飞掠只在遏阻追兵。

  这会儿荆澔才睇清了那奔在最前头的男子,男人一脸落腮胡,约莫六尺身长,浓浓两道八字眉配上了凶神恶煞的面容让他眼熟至极,正是他帮石守义画的那张叫鹰鸠的大盗形貌。

  只不过,那男人有对红色的瞳子,这一点,倒是他没想到的。

  如果没记错,那家伙只是惯盗大官豪门金银的盗匪,并非十恶不赦之徒,既然如此,倒也没有他出手的必要了。

  思忖间,荆澔将姒姒和自己的马拉远了几步,对于他的动作,坐在赭石背上的姒姒视若无睹,瞳眸里是一片无神的空洞,向来慧黠的心思也不知落到哪里去了。

  瞧着不忍,荆澔却没出声,这会儿不是解释的时候,待眼前这场官贼大战结束后,他自会跟她解释清楚,而眼前他惟一能做的只是等着这场混乱过去,而那负责结束的人自然就是那石守义了。

  刚想着人,果真就听到了那家伙的声音。

  「荆澔,是你!怎么这么巧?相请不如偶遇……」

  「少咬文嚼字,」荆澔淡漠出声,「还不快捉贼!」

  「放心吧!我闭着眼都能捉到。」

  「再闭紧点儿吧!」他哼了哼,「我也是闭了眼都能收尸的!」

  石守义没来得及回话,果真见到眼前银花一闪,鹰鸠一个回马枪朝他刺来。

  「石捕头!」鹰鸠朗笑着,「手下已然七零八落了,你还不死心?为免你空手而返没挂彩难看,咱们来单打独斗会一会吧!」

  「会就会,难不成我还会怕了你?」石守义嚷了回去,自背后抽出了长戟,瞬时,草原里银花乱闪,两个各执枪戟的男子骑马过着厉招,一个横扫平阳、一个落雁荡沙,两个人都是道地的练家子,打起来半天没结果。

  近百招的攻防下来,石守义不禁对鹰鸠起了惺惺相惜的怜心,以他这三届武状元的功夫,都无法在百招内攻破他滴水不漏的防护,显见这家伙是有点真底子的。

  他虽是大盗,但盗的尽是些贪官污吏的家产,对于良民是不扰的,若非他那劳什子的捕快官衔在身,私心底,他倒颇想相交一个这样的人物,尤其这阵子大哥同他提了几回,让他私下四处广招能人异士,为他们即将倾覆重建的天下效力,英雄多半出自草莽,这男人会是个帮手!

  心念定下,他攻势渐缓,那鹰鸠见状倒也没趁隙进攻,嘿嘿一笑勒转马头耍了几枪。

  「好样儿的,石捕头,原来官府里不全是酒囊饭袋还有真货色,和你打得虽尽兴,但就这么玩下去也不是办法,咱家前方与人另行有约,今儿个你既没本事擒我,咱们就就此别过吧!」

  「等……」

  石守义挽留的话语还没出口,眼前突然银光流转,定了定神他才看清是乱箭齐飞,飞去的方向是那刚和他结束了对战的鹰鸠。他长枪横扫打落了大半的箭,却没能来得及避过一只斜飞的箭羽,那一箭,穿过他厚实的胸膛。

  「石守义!你同意单打独斗的,竟埋有伏兵?」鹰鸠大嚷,摀紧胸脯上的鲜血,红通通的瞳子大张,配上愤张的发胡,像个恶鬼一般。

  「不是我!」石守义也跟着大嚷,这会那原隐身在草原上端的射手们才纷纷现了形,那领头策马而来的正是此次丢了宝物的丞相府中家将骆弼夫。

  「骆将军,你……」石守义咬着牙,「擒拿罪犯是卑职的责任,何劳你来此?」

  「是吗?」骆弼夫倨傲的仰高鼻。「可这回若非我家主子洞烛机先命我带人跟着你,以你方才和那贼犯交好的神情,咱家主子这次的失物怕是只能石沉大海的了。」

  「骆将军这是在质疑卑职办案的能力?」算了吧!石守义在心底轻哼,所谓你家主子的失物,还不就是他以丞相之位,威迫平民百姓搜括来的财物?

  「不是质疑,」骆弼夫拉长尾音,「而是确定!」

  他哼了声。「石捕头方才竟还与那贼子笑语晏晏,由此不难窥知你办案能力有多强。」他向后方属下举高了手,「将这厮拿下,箭上已喂了药,不用担心他会反抗,留活口,咱们得先问出宝物下落,才能让他死得痛快!」

  霎时,只见一群兵丁拥近受伤的鹰鸠身边,石守义咬咬牙侧过脸忍下了动作,目前的他吃的毕竟还是公家饭粮,即使不屑骆弼夫这种暗算的小人举止,却也只能袖手旁观。

  随着兵丁们簇拥而上,鹰鸠起先还能勉力以长枪要倒几名,可末了,药性上来,只见他那庞硕的身躯在马上摇摇欲坠,险象环生,但他依旧死咬着牙,无论如何不肯弃械投降,就在骆弼夫认定匪寇即将到手之际,突然一道鹏鸟似的人影自天降下,兜篷儿一扫帮鹰鸠挡开了几剑。

  众人眼底一亮,那与鹰鸠同伙、胆敢杀入重围救人的家伙竟是个女子,她约莫四十来岁,面容生得冶艳,却异于常人生了一头红发。

  「红发贼婆,快滚,谁让妳上这儿来的?」鹰鸠强打着精神,可舌头已不利便,短短一句话打了几个结,眼见就要倒下。

  「红眼贼汉,你没按约定出现,还要怪我寻了来?」她一边应付着自四面八方挥来的长剑,一边还得分神注意鹰鸠的伤势,左支右绌不及,眼看也要大难临头。

  「有本事才来,没本事来个屁?妳有多少斤两我还不清楚,妳陪着的下场还不是多个龟孙子送死而已……」

  鹰鸠嘴里骂得凶就望能赶跑她,可谁都看得出她虽与他对骂不休,却与其情谊笃深,是宁可共亡而不求独生的。

  「放箭!放箭!」骆弼夫见局势越来越难控制,心底生起不耐,手势高举,「男主犯射晕,女帮手射毙,都给我先射了再说!」

  然在他放箭手势掠下之际,日头下扬起一声马嘶,竟是站在边上瞧热闹的姒姒骑着马奔入了气氛僵凝的战局里。

  「齐姒姒!妳在做什么?」荆澔的沉吼及伸长的手都未能留住她,只见她抱住赭石的颈子大叫大嚷,「救命呀、救命呀!我的马不听使唤,发癫了!」

  原是剑拔弩张的场面,却因着硬生生插入了个不知来历的少女而起了变局,箭手们的箭已然搭上了弓,这会儿却都不敢乱放,一个个扭过头用无措的眼神瞅向骆弼夫。

  红发女子见姒姒只吐了个「妳」字就被她的叫嚷给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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