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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着想着,孙拂儿的心情不禁越加愉快,迎着凉凉的夜风,踩着轻快的步伐打算从“旋舞榭”工型的后院一路跳回家,哪知她才悠悠哉哉的踏着,就看到杆在“路”中间一只黑色、金眼,看起来阴森森、张牙舞爪的猫了。

  天……天敌又出现了,老天啊!她孙拂儿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类小东西,奇……奇怪,她的生肖又不属鼠,怎会……

  “嗨!可……爱的猫兄,”她极力镇定,却掩不住抖意的唤着。原以为这么友善的举动当可感化那只恶猫,怎知随着她的叫声,那只猫的姿态非旦没有丝毫软化,反而变本加厉的连毛都竖起来示威,一副不惜放手一博的态势,当场吓得孙拂儿手脚发软、牙齿打颤,打躬作揖直求饶:“对……对不起,或……或许你是猫姑娘……”

  “喵!”那只猫眼睛半眯,不善的连连喵了好几声,教孙拂儿吓得摊坐在屋瓦上,连动也动不了了。怎……怎么办?她一遇到这种动物,一定全身发软,四肢无力,继而头昏脑胀,平时所储备的英雌气概想发也发不出来。

  那只猫大概是发现她的弱点了,居然趾高气扬的翘起尾巴,以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倨傲地朝她走近。孙拂儿见状,冷汗直流,想爬又爬不起来,心里直念:阿弥陀佛、南无观世音……一边移动屁股一点一点的往后退去。

  “别……别再走近了,我……我的武……武功可是很……很不错的。”她抡起拳头,就要表现她的功夫。

  “喵喵喵!”不甘示弱的,那只猫突然一跃而起,直朝孙拂儿扑了过去,她一惊,连续向后翻,眼看自己就要翻出了屋檐,落掉地面,这时眼明手快的她伸出手抓住屋檐,整个身子悬在半空中。值得额手称庆的是“旋舞榭”的后院紧邻着“杂子勾栏院”的后院,两院之间仅隔着一条长长的暗巷,这条巷子不到夜半时分是不会有人行走的;再者,现在的她已不是五年前那个手脚迟钝的孙拂儿了,她得意洋洋的瞥着树上那只该碎万段的猫。

  “死猫、臭猫,本小姐的身手可是你比不上的。”她紧抓着屋檐,双脚用力的前后晃了晃,借力使力就要后翻上屋檐,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以她俐落的身手,这么个小小、简单的动作一定不成问题,可是……

  “是吗?”一声饱含讽刺的疑问,从屋檐下懒洋洋的传了上来。

  孙拂儿一惊,整个人差点往下滑,幸好她的轻功已经练得出神入化,不管在怎样艰困的情形下都不至于受伤,只是……她人是好不容易跳上屋顶了,右脚的绣鞋却掉了。

  雷廷昭倚在对墙,看着屋顶那出戏良久、良久了,他是头一次走这条小巷子准备进“旋舞榭”的,没想到第一次就欣赏到这出精采彩绝伦的好戏,教人欲罢不能。

  惊魂未定的孙拂儿摊坐在屋沿边往下望,只见暗巷内站着一位玉树临风、身材挺拔的白衣公子,弯腰拾起了她的绣鞋端看着,直到听见她的呼叫声,才不疾不徐的抬起头看她。

  “喂……”这么叫人家好像有些不礼貌,孙拂儿犹豫着。

  雷廷昭疑惑的望向四周,不明白她唤的是谁,“姑娘叫的可是在下?”

  “公……公子……”天啊!是他,又是他,她怎么这么倒楣啊!孙拂儿一眼就认出雷廷昭那要笑不笑、风流倜傥的笑容,和那张俊逸又带嘲弄眼眸的脸庞。经过五年了,他……他好像又更俊俏、更潇了。

  “小……小姐,有……有何贵干?”雷廷昭有样学样。

  这个无赖!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请公子将手上的绣鞋丢上来,还给我好吗?”经过五年了,她认得他,他却未必认得她啊!而且她脸上蒙着暗青色的面纱不说,还扑有一层厚得箭都射不穿的白粉呢!他的眼力那有这么好。

  “只需要绣鞋吗?这个呢?”他扬了扬手中的粉块。

  孙拂儿又是一惊,赶紧手忙脚乱的摸着面纱下的脸,果然少了一块白粉。孙拂儿怨恨的瞪了眼大树上那只非常安静,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猫儿一眼,恨不得当场宰了它恨,

  “公……公子真是爱说笑,本小姐天生丽质,何需用那种东西呢?”她皮笑肉不笑,虚情假意的轻声说着。

  “哦?”他实在怀疑,“若非小姐点醒,在下还以为姑娘貌似夜叉。唉!粉涂得这么厚,不是其貌不扬还会是什么呢?”

  噢!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实在让人怒火沸腾,早晚死于非命。

  “绣鞋还来。”懒得与他一番斯文了,拂儿尖声叫道。

  经她这么一提,雷廷昭才恍然大悟的拿起绣鞋睨着,“看这销金绣花,龙凤配样,小姐若非大富,也有大贵了。”

  糟了,他不会想起来了吧?孙拂儿蓦然敛起怒容,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公子爱说笑,我这穷人家的小孩怎会与大富大贵沾上边呢?”说罢,她赶紧拢拢身上的锦衣花袖,穷人家的小孩绝对穿不起这种牡丹花草的锦袍缎衫的。

  “哦?”他扬起了一边的浓眉,“恕在下失言了,可是在下真的觉得小姐十分眼熟。”他那双慵懒的双眼忽而半眯的直视她。

  孙拂儿的心跳差点停止,“别……别开玩笑了,谁……谁见过你了,可刚坏了本姑娘的名节。”

  “雷某都还没报上名讳,姑娘就知道我花名在外啦?”雷廷昭笑得好乐,“其实姑娘能出入这种场所,显然不是歌妓就是舞妓,既是如此,当然知道雷某的名气啦!”他沾沾自喜的笑着。

  “你!”气死她也。

  “在下还没请教姑娘芳名呢!”雷廷昭从腰间拿出一把以象牙为骨、缎布为面的白玉扇,好风凉的着。

  “我的名字又与你何干?”告诉他还得了,爹若知道,不把她打入地牢,关个十年八载才怪。

  “啊!雷某应该自我介绍一番,在下姓雷,名廷昭,是城西‘扬音镖局’的镖帅,家境尚可,不曾大富也少有大贵,但本标局押镖手脚十分乾净,未曾与宵小或盗贼勾搭过,且……”

  “住口!”这个笨蛋以为他在干什么?孙拂儿欲哭无泪的摇摇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倒楣,事隔多年后又遇到这名鲁男子。

  “小姐不爱听吗?”雷廷昭漫不经心的望着她,“还没介绍我的爹娘和弟弟给你认识呢!”

  “把绣鞋还我。”这人不按牌理出牌,她也懒得和他罗唆,眼看爹就要回来了,再耗下去还得了?

  “对啊!这只绣鞋所费不赀,是汴京里‘缎绣坊’的精品,一般除了王公就只有贵族家的千金才穿得起,我想想看……在洛阳城里有哪几家小姐穿得起的?一个是城东靠盐业发达的柳家,一个是城西以经营洋货、珍珠、香药等起家的孙家,你知道孙府离‘扬音标局’有多近吗?”

  “住口!”她真的快被他给吓得屁滚尿流了,雷廷昭这个混蛋、王八蛋、无赖!“我不是王公贵族家的千金,我是‘旋舞榭’的舞妓,难道舞妓就不能穿些像样的绣鞋吗?”

  “‘旋舞榭’?哈!正好,我正要到舞榭裹去观舞,姑娘今天也会出来表演吧?”他喜不自胜的笑着,似乎万分期待。

  怎么这么倒楣,她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哪知会误打误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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