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恋棠惊恐的瞪大眼睛,猛然心悸的明白他们准备狩猎谁。
不不!她想警告浑然不觉的人,却因太过恐惧叫不出声,钉在原地的身子亦动弹不得。风恋棠绝望的看着欢休一脸带笑地驰向她,抖得几乎要散掉的手胡乱伸出,希望能抓住什么……
百来枝飞箭疾疾射出的同时,她全身一紧,惊悸的痛楚一举冲破心中的层层侄梧。
“欢休”她痛苦的仰天大叫,畏缩的眼紧紧闭上。
他被杀了,死在她面前了,不!她不要再看见那种没生息、冷冰冰的脸孔,怎么奋力摩擦都不会温暖的冰冷身躯。
别睁开眼睛,对,别睁开眼她就不会肴见,她得闭紧些,千万不能睁开眼睛,不能!
他死了,欢休死了……双手又驾又惧地环抱住身子,她觉得好冷、好冷。
不知过了多久,完全失去知觉的她,脸色死寂的被撩人一副温暖的胸膛里,流不出驾惧的泪水,连周遭浓得化不开的香味也嗅不到。
“恋棠,别怕,我没事,你该对我的身手有点信心的。”温柔似水的安抚声,清晰而有力的保证道。
她的身子好冰,欢休紧紧楼住她以证明自己安全无虞。
“睁开眼晴看看我。”他以为他必须等很很久,没想到……
“不……”身心备受冲击,她只能破碎的呜咽。
底下的狄观云传来惊呼:“恋棠,你快来呀!哥哥受伤了。”
“我不会像你娘一样轻易死去,睁开眼睛!”他恼怒了。
不,一睁开眼她就会看到他全身浴血的模样,她不以为她有那么坚强。
“恋棠……”惊慌的狄观云声声催。
该死的狄家人!
“恋棠,看我一眼,只要一眼就好。”他放柔嗓音,急切的渴求道。不能让恋棠自己去处理这份刚萌芽的感情,她会一手扼杀它,逃离他远远的,恋棠必定是想起向轻眉的死状了。“勇敢一点,我的恋棠不会这么胆小。”他轻声诱哄。
“不!”风恋棠愤怒地摔开他,凛着发白的脸朝下方奔去,欢休一脸阴沉的伫立在原地追望她,恨不能将狄绍重碎尸万段。
“欢休怎么了?刚刚你在上面叫得好大声,是不是他怎么了?”在风恋棠浑浑噩噩的替半昏迷的狄听风卸下衣衫检视身子的过程中,狄观云不断地问了又问,她总是沉默以待。
今天是带煞曰吗?为什么她关心的人都出了岔子?恋棠苍白的脸色竟与哥哥-样,她到底是怎么了?狄观云跟前跟后,小心地揪着风恋棠不敢再发问,也不敢发怒。她对恋棠总是没辙,而且她好象惊吓过度要昏倒了。
可怜的恋棠,一定是被方才那只死猪吓着的,还是别烦她了。
“哥,你好些了吗?”难得一次不作怪,狄观云泪痕犹湿的小脸可怜兮兮的顶在兄长面前。“忍着些啊!恋棠会救你的。”
半靠在树干上的狄听风抓着妹妹的手,有气无力地绽出个温和的笑容安慰她。云儿吓坏了。虚弱的眼瞟向身侧不发一语,却一眼便可看出脸色奇白无比的风恋棠,狄转风十分高兴地会为他担心。
他还好端端的活着,欢休没事,他没事……
冷汗蒙陇了风恋棠沉重的眼睛,总算用树枝暂时固定住狄听周脱臼的肩骨。拿出手绢拭汗的手抖颤个不停,挫败地低喃一声,她再也糊不住满心的惊惧,任由早该释放的泪水潜潜滑出。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让欢休进据它的心,变得太过重要的?
“恋棠,你不是说哥哥只是轻伤而已,你可别吓我!”狄观云被她突然的举措惊出一身大汗和泪水来,脑子半浮沉在烟雾裹的狄听风则狂喜的绽出虚弱的笑容。
“我去找人。”风恋棠如行尸走肉般转身离开。
她以为不要去挖掘就可以继续逃避,关起心房便可不必理会不想知道的事,别去爱人、关心人,便不用担心对方离自己而去,不必再忍受生离死别的蚀心之痛。偏偏事与愿违,她遇上了欢休。
倘若刚才的感受不是那么真、那么痛的话,她会从此得到解脱,从欢休制造的迷雾裹走出。可是呀!上天,她在骗谁,方才地明明经历了第二次活生生被撕心的剧痛,明明又死了一次……
第八章
坐在院子裹抚琴自娱,欢休耐心地等待八王爷驾临。他会来,也不得不来,这几天他不是连续出手了吗?
九载了,玩得够久了,所有的血债该一并清理。一命抵一命,一个也不能少,该还的总是要还。
啊,他喜欢破晓前的宁静,更喜欢血液奔腾的感觉。
宁为地狱主,他不愿为天下奴!悠扬的琴音以激切的抑扬顿挫猛然收尾,差些震斯人心
八王爷走出拱门,赞赏的拍手喝采。
“还不到日上三竿,王爷被噩梦惊醒了吗?”没依礼起身恭迎他,欢休悠然的抚弄琴弦,半低垂的俊脸漾出邪魅的笑容,有别于寻常的倨傲,漫不经心得胆战人心。
“欢休,本工给寿王爷的密函呢?”八王爷和颜悦色她笑着。
“既是给寿王爷,当然是在他手上。”欢休懒懒哼道。
“把信交出来,本王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你还是我的良师益友。”
欢休放声大笑。﹁我哪有那份荣幸呀!八王爷怕是抬举我了。”
动之以情行不通,八王爷试图诱之以利,﹁本王正打算把鹿山的采邑赏给你,你不会为了几张密函冒险和本王作对吧?”
“如果那几张密函能抄你满门,我倒想一试。”他有恃无恐地冷冷阴视他。
八王爷震惊地看到他眸襄的那簇阴光,﹁你知道了?!”
“王爷是说二十几年前你借柳家这只刀,砍去齐家庄两百多条人命这事吗?”欢休阴柔地低喃。
八王爷魂飞魄散,老脸渐渐发白。
“你怎会知道的?!”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被他灭口了。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投效到你麾下?仰慕你的一世英明?坐怀不乱的泱泱风范?”他冰冷的讽刺。
“你一进府就知晓了!”欢休这孩子的心机太深沉,真可怕!九年来竟然没露出半点蛛丝马迹,让他以为他完全不知情,渐渐撤去戒心。老王爷倒抽口冷气,﹁一切都是你计画好的,私造兵器、拥兵自重、鼓动本王谋反一”他以退为进鼓励他纂位,原来都是阴谋。
“你若没有二心,谁能鼓动你?让你多活了九年算是便宜你。你有没有听过﹁以血还血”这句话?如果不是血海深仇必报,又不想破自己的原则,你早该爬进坟墓了。”他一指捻断一根弦,尖锐的弦音重重地震撼了惊惧的八王爷。﹁我一向不喜欢太枯燥、顺利的游戏,又看你四处打探柳氏的余孤,打算斩草除根,这种好戏错过了,岂不可惜?”
“你竟妄想杀尽王府所有人?!”八王爷惊骇地扶住花木,以撑住摇晃的身子。
“那年你不也灭去齐家庄所有人。难道王爷杀人可以,普通百姓只有伸头被杀的份?”欢休寒侧测地笑着。﹁就算你的昏君订下如此无知的律令,也与我无关,你该晓得我从来不理这些。”
事情既已揭破到这种地步,多说无益,除去欢休才是当务之急。
“来人啊!”
“别费事了。悲霄尚且不是我的对手,其它人哪够资格接近我的地方。”低头漾出声寒透人心的冷笑,他淡淡地弹断第二根弦。﹁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出手?除了看好戏,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他斜斜扬起寒若冰霜的冷眸,陡然压沉声音。﹁我要你明白你所称的﹁魔教”中人,远比你这个﹁侠义”之士有胆识、有气度,所以我等你先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