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漠是可以为阿芸做到这些,问题是,他如果真那麽依顺阿芸,当初就不会下来??这淌浑水。虽然这小子屡屡气得他七窍生烟,但他确实是那种不玩则已,一玩必定奉陪到底的顽劣性格,即使是两败俱伤或输得一塌涂地,只要能玩到底他就当是出了口气,没理由这次会因为阿芸的几句话半途而废。
司漠要有那麽好说话,今天他就不用纾尊降贵向温楚这个後进罗唆一堆了。那个不肖子会这麽做,必定有他的用意在。
他到底想干什麽?展中延对这个谜题十分感兴趣。
“你这麽笃定他中途收手不是一种计谋?”那孩子的心思谁能料得透?事实上,温家这小丫头刚刚说司漠无条件退出,已经吓了他好一大跳,他还以为司漠会闹得不可开交,见他痛苦万分才肯罢手。
“不会有任何计谋。”楚楚的神色异常坚决。
“你一点也不了解司漠。”展中延被她冷静的结语惹恼,骤下断言。
叩!展司漠象徵性敲了下门板,即不请自入。
“会谈结束了吗?”他懒洋洋地问温楚。
温楚有些错愕,并不知道他会回家,而从展中延惊异的脸色看来,她猜他也不知情。
“你回来做什麽?!”到现在展中延对女儿嫁予唐品谦的怨气,仍胀在胸口无法消除,脱口就吼,也不怕外人看笑话。
“这里有戏看,不看多可惜。败下阵後心情烦闷得很,总得找点娱乐来消遣。”展司漠摆手要他们随意,迳自搬了张椅子到墙角落坐,交叠双腿认真地凝视他们。“请随意,别让我影响到你们。”他柔声催促。
“你给我滚出去!”一直以为再见面时,他会从儿子挫败的脸色释出一些怨气,没想到他依然故我,损失一笔生意对他来说和少吃一顿饭的差别并不大。难道……展中延脸色死白地看向轻颦浅笑的温楚。
会吗?会是为了这个小女孩吗?
“遵命。”展司漠当个顺从的好儿子,拉了温楚就走。
“站住!”展中延喝道。
展司漠颇为无奈地煞住势,“父亲,你的命今反反覆覆,实在让人为难耶!”
当场见识到展氏父子的交锋情况,温楚才惊异地发觉到,展司漠对她真的太仁慈了,并暗暗发誓绝不要成为他的死对头。
“司漠……”温楚扯扯他,并回头同情地望着展中延,只见他老脸发青,於是她试图打圆场,“展伯伯,司漠的股权由我们平分,如果之前商议的条件没问题,那麽我们就依照原订时间正式在徐氏大楼签约。”
展中延不将她放在眼底,眼睛直直地对上儿子,“你到底在搞什麽鬼?”
“反正你赢了,我这人可是很有认输的风度。”说着,展司漠拉着温楚移步向外。
“司漠,他到底是你爸爸呀!”小跑步才能跟上他行走的速度,她又再一次恨起自己的脚太短。
“别开玩笑了。”
唉……
一直到被他拉上车,载回他的别墅,温楚还在感叹着。
“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酝酿什麽?”温楚拉住他,不让他下车。她又不是呆瓜,怎会不知道展伯伯心中的怀疑,连她自己都觉得他不可能为了展阿姨轻易认输,如果由刚才他和展伯伯对峙的场面来研判的话。
展司漠郁郁地看着她,不复以前喜欢损人的讥诮面容似乎心事重重。
他不会告诉她,他加入这场战局完全是猜到父兄能耍的手段就那麽一招,更仁慈地放过父亲,没让他知道他早在当年就知道温家老爷和他的交易。如他所愿下场和他较量,他想要的奖品不是这件大工程,而是温楚的心意。
由父亲的怒容,他可以猜到温楚给了他什麽样的答案,他很高兴温楚气虽气,仍然执着於他;就像他虽不服温老爷严苛至几乎不近人情的要求,仍然不吭一句承受了一千多个日子。
只因为当温楚深情款款地在他耳边吐露爱语,然後决然远去,他的心就开始存在着她的影子。曾几何时恨她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而她的影子竟已不知不觉渗透进他的骨血里,成为他精神上的支撑。不想让她占有那麽重要的位子,她却已经悄悄进驻,在他完全疏於防范,只晓得要折磨她的时候。
因为太在乎她,所以会怕,怕父亲离间得太彻底,怕对自己仍抱持观望态度的温楚会缩回壳里,不让他接近,所以他像个十七、八岁初尝恋爱滋味的毛头小伙子,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刻也待不住,急急跑了来。
只能远观不能亲近实在是折腾人的酷刑,最可笑的是,他居然为这个小妮子守身了叁年。就因为整件事来得太突然、太荒谬,而他又无法制止,因此他不许自己一无所获,这场游戏的最终目的,温楚必定得入他瓮中,他才会甘心啊!
眼中闪动着决心,展司漠温柔地抱起她,拾级走上前廊。“你的婚约我帮你解决了。”
“什麽?”离地的高度使温楚害怕,她紧紧环住他,不太敢分心。
展司漠被她惶恐的模样逗笑,一扫阴霾,打开门跨入大厅——
客厅中刚度完蜜月回来的小俩口,并坐在客厅等主人回来,没想到有了意外斩获。
“喂,新婚燕尔的是我和小雁,怎麽你们比我们还恩爱?”唐品谦戏谑道,一旁的展素雁实在太高兴,忍不住咯咯笑出声。
由光灿的太阳下回到屋内,眼前只有两国黑影在跳动,温楚听出是唐品谦的声音和展素雁的笑声,不禁羞红了脸。
“快放我下来。”她压低声音对展司漠耳语道。
依言放下她,展司漠自在地拉她并坐,温楚在新婚夫妇兴味的眼光逼视下,如坐针毡。
“小雁,我们到外面走走。”不容笑不可抑的好友拒绝,温楚硬将她拖出。
展素雁度完蜜月回来,俨然成了恬静的小熬人,温楚看得直感欣慰。
“楚楚,你知道二哥和你爷爷约定的事,所以原谅了二哥是吗?”她狐疑的眼中有着难掩的兴奋和释怀。
“约定?”
“原来你还不知情。”展素雁听到她疑惑的声音更高兴了。“听温奶奶说,其实叁年前二哥就曾追到美国找你了。”
不可能!温楚目瞪口呆,心中直呼。
“还说温爷爷气二哥,不准他接近你,所以这叁年来二哥每个月会固定飞去美国叁天,目的只是为了看看你。”看到好友的泪水扑簌簌直下,展素雁拿出准备好的面纸帮她拭泪。
“骗人……”温楚呜咽。难道有好几次在校园里,她以为因为思念过度看到的幻影真是展司漠?
“不信的话,你可以问温爷爷嘛!”
“是品谦哥告诉你的吧。”温楚又哭又笑,嗔责地白她一眼,“奶奶和爷爷同仇敌忾,绝不会出卖爷爷。一定是为了这个,你们才会专程回来吧。”
展素雁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因为哥哥好面子,绝不会向你坦白这些,所以……”
所以说是真的了!泪水汹涌地夺眶又出,温楚抖颤着下唇,站在庭院里痛快地将所有的伤心与委屈随着泛流的泪水一古脑流出,哭得无法自持,直到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搂入那具结实的胸膛,无条件吸纳了泪水,她还是只能抽抽噎噎流着永无止尽的热泪。
隐约中,她知道自己被抱起,但辨不清去向,只专心流着泪,这中间似乎曾听见展司漠在斥责谁,然後唐品谦出面护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