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电话拿给旁边的佣人,他眼中期待的光芒闪烁更炽,简直是迫不及待想知道什麽。
“品谦,那小子说什麽?”老人热切的口吻掩不住好奇。
邵子强说了什麽吗?唐品谦纳闷地忘了要模仿好友慢不经心的语气,一头雾水地答道:“司漠说,老太爷当年为了带走楚楚,布下太多暗桩,不过请放心,他正凭他傲人的毅力一一拔除中。”
老人愉快的放声大笑。这个不懂得循序渐进的小子,等太久有点性急了……
第十章
温爷爷给温楚的建议完全脱出她预料,她一直以为他会很高兴有这个机会将展司漠赶离她生命中,没想到他竟然开明的任她自己做选择。
既然爷爷让她自己做抉择,温楚决定维持原议,与包括展氏、展司漠、徐氏在内的五家集团组成新公司,全权负责高雄国际商场的兴建事宜。此举惹来展家的挞伐声,在签约前甚至以联合其他两家集团退出合夥阵容为威胁,让温楚自行品尝逾时未动工的恶果,而那将是一大笔天文数字的违约金损失,因此烦得温楚不知如何是好。
如同过去的每一夜,展司漠准时擅自带了做菜的材料来到温楚的小套房,准备强迫她试试不同的手艺。不料,今夜她的心情跌落谷底,任凭他怎麽威胁诱哄也不动心,未了他只得鼻子摸摸出去买了披萨回来,陪她坐在地上享用。
见她愁眉苦脸,有一口没一口吞着食物,他凝思一会儿丢下披萨,笑着将她圈进怀里,背贴着自己,下巴从後方枕在她肩上,以粗糙的面颊摩挲她粉嫩的凝脂。
“别烦恼,他们的股分由我全权吸收好了。”
温楚怕痒的缩着脖子,没精打彩地嘟哝道:“如果只是一、两亿,勉强凑一凑还可以,这回一次就要百来亿,你没法子吸收的。”她烦得实在没心力去抵抗他过分亲昵的举动。
“金融机构是干什麽用的?抵押贷款、信用贷款、地下钱庄……总之会有办法的。”
“过重的利息会压得你喘不过气来的。”她一心替他着想,并没发现他脸上一闪而逝的感情。
“既然如此,那就该秉公牺牲“小我”、完成“大我”。”悄悄地以双手环抱她的腰,鼻子轻轻磨蹭她敏感的颈项。
热呼呼的鼻息拂得颈畔发痒,温楚耳根生热,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奋力欲挣开身,却被他扣得死死的无法动弹,只有烦躁地斜眼睐他。
“你等於是在逼问我为什麽不乾脆牺牲掉你嘛!”她不想让他以为他已经成功分享了她的喜怒哀乐,却忍不住抱怨道。
展司漠愉快地啄啄她粉颊,“确实,这也是我想知道的,你一并回答好了。”他笑道。
以不容人拒绝的强势态度介入她的生活,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不敢要她一下子接受他,却也不准她迟疑,当他发现生命中再也少不了她的那一刻起,温楚的喜怒哀愁便已直接的影响到他。
见她眉头越锁越紧,他轻微地加重啃咬的力道,“快回答,别试图逃避。”
“因为……”被他轻佻的举动分了神,温楚的注意力一时飘荡了起来。
“因为什麽?”他模糊不清地低语。
“我气不过他们盛气凌人的态度。”她羞愧地嘤咛,显然觉得自己过分意气用事。
展司漠闻言,立即停止啃咬动作,旋过她身子面向自己,正色道:“在商场上谈生意,一旦感情用事,你就注定要失败。”
“如果今天立场对调,你会妥协?”温楚不可思议地提高音量。
“这种情形下,我会。”他肯定地点头,“不过日後我会加倍讨回来。”阴狠地补充完,他才发现她的脸色有些不对劲的苍白。
“就像那年你极力诱惑我上你的床,然後残忍的折磨我一样?”她脱口讽道。原以为他会生气,没想到他竟开怀她笑着,像个孩子似的。
“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再提了。”柔化了脸部线条,展司漠轻声调侃道。肯提是好现象,积郁过久可不太好。
“不提并不代表我会忘记。”心中滚滚沸沸的茫然和委屈暂置一旁,温楚不允许自己因儿女私情误了公事。“展伯伯约我明天见面,你……知道吗?”
“哦,要来了吗?挑拨这种事实在很无趣,没想到父亲倒是乐此不疲,可能是年纪大了,平淡的莳花养草喂不饱他心灵,只得制造些事端自娱了。”平和的面容沉入阴影里,连声音也渗进些许森寒。
司漠提起展伯伯的口气中明显带着恨意,这股恨意和纯粹逗展司澈的全然不同。他是真的恨他父亲啊,比较当年对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你的意思,好像你已经知道展伯伯要和我谈什麽了。”她跪起身,轻柔地捧着他阴郁又有些愤慨的脸庞,掌心明显感受到他紧绷的下颔有一条肌肉微微抽搐。她一直觉得展司漠坚强的外表下,其实隐藏了一颗无比脆弱的心,从懵懂的年少到现在,她一概如此任性地认定着。
展司漠不语地凝视这张悲天悯人的小脸良久,才淡淡、事不关己的警告道:“明天的事,你要有心理准备。”将四处破坏的弃儿掩起,他抓来外套准备离开。
“和你有关是吗?”她不要他心情悒郁地离开。
开门沉思了会儿,“告诉我父亲,这一仗我认输。”他丢下话离去。
击中心扉的那道痛苦是温楚的惊觉。与他拗了十来天,他天天半开玩笑的质问她爱他与否,她一直以回避的态度闪躲,或抬爷爷出来抵挡,被他逼到无路可逃时,甚至连子强也抬出来挡。然而,这一切到底是在骗谁呀?
***
爷爷以利益输送交换他束缚展司漠的行为?温楚听完展中延为了卖人情而抖出的内幕,心里只想笑。看来沉稳的爷爷是被逼急了,怕执迷不悟的她不肯觉醒才出险招。
“司漠也知道了吧。”温楚持平脸色,无法想像展司漠会因为这种羞辱而下场搅局,但展中延拚命要打击儿子的行为倒教她大开眼界,他似乎很积极的以打垮展司漠为乐,真是对奇怪的父子。
“如果他不知道,就不会成天在你身边打转了。”
温楚端起冷脸回应他有些刺眼的笑脸。
“爷爷欠展伯伯这份情,展伯伯希望楚楚怎麽做呢?”她冷淡地问。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
“我明白了。事实上司漠昨夜已经说了,他将退出这场战事。”她等着看他得意的笑容。
昨夜?这孩子是在承认她和司漠的关系非比寻常吗?展中延面露异色。
“公事上,司漠代我还给展家一个人情,私底下,我希望展伯伯别再为难司漠,我不至於无知到无法明辨是非。您应当知道我和司漠在一起有叁年,他的个性为何,我想我可能要比展伯伯清楚。真如展伯伯所说,他苦苦纠缠着毫不起眼的我是因为被爷爷所激怒,试想以司漠偏执的个性必是纠缠到底,宁死也不会退缩,怎会中途抽手?”
展中延眯起犀利的眼,“楚楚,你不会以为司漠那孩子在你身边打转,纯粹是喜欢上你吧?”那种无情的孩子哪懂得爱人?
“我从不敢奢想自己有那种通天的本领能左右司漠的思维,单纯是就事论事的以为他不会将这种小恩怨看在眼底,那实在太小家子气了,不是成大业的人该有的胸襟。司漠会退出这件合夥案的最大动力,我只能大胆的猜想是因为父子相残,伤得最彻底的是夹在中间的人,他必定是为了展阿姨才收手的。”她昂然的驳斥倒教展中延忙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