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谁教我一直举棋不定,态度不明,也难怪你丘阿姨会对我失望透顶,毅然决然的远走天涯……”他悲凉的眨了一下眼睛,轻轻伸手抚摸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像个惊怯的小白兔,赶忙俯下脸作画的小妍头颅一下,语音幽沉而坚定的说道:
“不过,我不会因此而气馁,而放弃和你、还有丘阿姨厮守一生的梦想,我会以无比的耐心、毅力等她回来的……”说到这,他又深抽了一口气,试图克制那份酸楚、悸痛而偾张复杂的情绪,不想在小妍面前演出“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画面。
就在他自言自语对小妍发泄完他大男人的悲伤情怀后,他又轻轻抚摸了一下小妍的头颅,起身准备离开时,小妍突然伸手拉住他的西装裤,默默的把图画纸递给了他。
季慕飞看了画中那个以简单线条勾勒而成的长发女人,立刻知道小妍画的是丘斐容,他随即了然于心的蹲下身,轻轻抱住了小妍,“你想念丘阿姨是不是?”他压抑着满心的酸楚,以一种沙哑而温柔的声音问道。
小妍却一脸天真的眨动着大眼睛,没有说话。
季慕飞揉揉她那细软如棉的发丝,勉强地对小妍挤出笑容,“小妍,季叔叔跟你打勾勾,约定好一块等丘阿姨回来好不好?然后,我做你的爸爸,丘阿姨做你的妈妈,好不好?”
小妍仍然没有说话,但,她却伸手轻轻擦拭着季慕飞湿润的眼睛,那份充满童稚的温柔,又再次揉痛了季慕飞的心。
岁月悠悠忽忽的跳过了六个月。
这六个月对季慕飞而言,比六年还漫长,还有着一份难以自处的煎熬。
为了排遣那份一日比一日更无以复加的思念与守候之苦,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事业上,成了一位业绩惊人又零缺点的超级战将。
即使碰上了人人渴求的周末狂欢日,他也留在办公室里研拟工地开发及建购计画,不让自己的心有偷闲喘息的机会,有被多情梦魇紧紧缠绕的空间。
星期日则是个例外,他会在那一天,脱下武装了一星期的面具,带着温柔的心到德恩育幼院去探视小妍,望着她那漂亮稚嫩的童颜,他的心境总是格外的温暖柔软,好象在她身上看到了一幅充满憧憬梦幻的图画,画里头有着他,有着斐容,也有着让他们同样怜疼的小妍……
那是一幅美丽而温馨的图画,一幅教他渴望执着彩笔立即去绘制完成的图画。虽然画面中的女主角一直音讯杳然,但,他从未放弃过编织梦想的热忱和希望。
是的,希望,皆他陪着惯于默然而文静的小妍时,他几乎是看到了他和丘斐容充满远景的未来与希望。
而麦德失和汪碧薇则在小心翼翼的喜悦中,等待着新生命的降临。预产期和汪碧薇相差不远的璩采晴,却在某个雾气弥漫的清晨,被集紧张、兴奋、焦虑于一身的雷修奇送进了中兴诊所,和生第一胎一样,剖腹产下一个健康红润、哭声嘹亮的小男婴。
两个星期后,汪碧薇也不甘示弱地产下了一名清秀可人的小女婴。
两个宁馨儿的降生,让两对风骚夫妻们深深浸淫在为人父母的欢愉中,肆意享受着生命传承的乐趣与骄傲。
然而,他们的喜悦却无法感染到煎熬多时,却惨遭沈丹霓情爱重创的余盛仁身上。
强颜欢笑,打起精神参加雷、麦两家合办的满月酒后,余盛仁和季慕飞这两个同病相怜的难兄难弟,便走进了一家气氛不错的pub,各点了一杯威士忌,开始伤心男人的对话了:
“阿丹真的找你退婚,说她爱上别的男人了?”季慕飞注视着玻璃杯中晶莹波荡的液体,面带深沉的问道。
余盛仁灌了好大一口烈酒,借着烧灼的酒精来麻痹他不断抽搐的知觉神经。
“我早该有所警觉了,她一再借故拖延婚期,其实只不过是一种无奈的缓兵政策,她根本无心想嫁给我,而我的肥胖却成了她赖婚的最佳口实!”他悒郁的说着,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季慕飞深思的微微扬起一道浓眉,“我不认为阿丹拿你的体重做为退婚的理由是个很好的借口,因为,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你是个“中厚有余”的胖帅哥,她若想离开你,也不必等到恋爱七年,订婚快三年的今天吧!”
余盛仁的脸扭曲了,“那是因为,我们之间一直没有出现第三者,一个可以满足她的虚荣心,甩掉我这大胖子的第三者!”
内情果然如季慕飞所揣测的一样,他心情沉重的摇晃着手中的威士忌。“没想到,我们风骚六君子中的“圣人”和“花花公子”,都不约而同地在感情的道路上,遍嚼了酸涩的苦果。”
“你跟我不同,你和斐容还有希望,还有转圜的空间,因为你们爱彼此的心是一样的,只不过,你体悟得比较晚一点,而我和阿丹就不同了,”他意志消沉的逸出一丝惨笑,“我们的感情一直是建筑在我的迁就和忍耐上,在她面前,我是个言听计从,小心翼翼的情人,就算偶有冷战热吵,最后都是我低头认输,以至于——让她吃定了我,最后又在别的男人蛊惑下,无情无义的甩了我这个老是被她骂为猪的大胖子!”
季慕飞心中一片怛侧,“圣人,你也别过于妄自菲薄,你除了体重超出标准之外,你是个好处多多的绩优股,拥有很多别的男人所缺乏的优点,阿丹……她离开你,实在是她的损失,更可能是她终生都无法弥补的一种遗憾!”
“谢谢你的安慰,我好象在我的脆弱和绝望中看见了一丝曙光。”余盛仁又喝了一口威士忌,“老实说,在四个月以前,我就听到风声了,连续有几个她的同事暗示我,说阿丹和一个拉保险的顾姓业务员走得很近,要我小心提防,可是我却……”他自我解嘲的扬起嘴角,“对自己,对阿丹太有信心了,我想我们爱情慢跑了七年,有着极为深厚的感情基础,阿丹不可能一夕变心,把我们的感情视若敝屣,轻易践踏的,然而,事实证明我错了,爱情的指数果然就像瞬息万变的金融股市,永远都有着难以捉摸的变量!”
那天晚上,季慕飞陪余盛仁在pub生了整整六个钟头,喝了十大杯的威士忌,然后在酒气翻腾的疲惫中,叫了一辆出租车,把满怀失意,也满怀醉意的余盛仁送回家。
沈丹霓和她的新男友顾颐庭的恋情,才持续了两个月的热度,立刻开高走低,跌到了欲振乏力的谷底。
星期六下午,当他们看完了由达斯汀霍夫曼主演的“危机总动员”之后,坐在咖啡屋休息闲聊,又再度为了钱的事,引发一场面红耳赤的口角,也让沈丹霓彻底看清了顾颐庭亲近她的真面目。
“你又跟我调钱?我上个礼拜才拿了二十万给你,怎么你现在又要我拿五十万借你?”沈丹霓略略激动的提高了嗓门,“我又不是银行,可以任你提款领钱的?”
“我知道,可是……我上星期跟你借的那二十万,才刚进了股票市场,就被套牢了,”顾颐庭像痞子似的叨着烟,嘻皮笑脸的解释着,“而……我朋友找我合作开海鲜餐厅,我投资一百二十万,而我银行只有七十多万的存款,还差了五十万,你是我女朋友,我不跟你借,跟谁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