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他会觉得那男人眼熟,那是两张近乎相同的脸!
“秦小姐?”
雪农冰冷的脸上有着讥诮的笑意:“我还以为贵人都是多忘事的,显然你并不是。”
“不是什么!”Carol恼怒地问着。
聋子都听得出来话里的讽刺。
秦雪农面不敢色:“那就要看你有多聪明了——聪明的人当然会明白我的意思。”
“你——”
纪天扬苦笑着阻止她,看来他是陷入了沙场而不自知了。“秦小姐——”
“纪先生、纪太太里面请。”荆泰生打断他们的谈话,公事化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情。
“你是荆小姐吗?”Carol强制自己的怒气隐藏在礼貌高贵的面具之后。
“是的。”
“你们邀请的客人和安全人员真是无礼!幸好有你,要不然我还会以为这里的全是未开化的!”
“哦?是吗?”荆泰生有礼地微笑:“真遗憾你有这种感觉,可惜那些‘未开化’的人全是我的至交。”
Carol呆愣半晌,恼怒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那张愤怒的脸直到她回到饭店都还挂在她的脸上。
“沈叔叔?”念祖怯生生地拉拉沈刚的衣袖:“你在生气啊?”
沈刚收回死盯在方向盘前的视线,他几乎忘了身旁还有这个小男孩,他朝他安抚地微笑:“没有啊!”
念祖侧着头,有些犹豫却还是说了出来:“可是你看起来很凶啊!是不是有人惹你不悦了?”说完他偷偷地瞄了他一眼,似乎有点害怕。
沈刚在红灯前停了下来,大手揉揉男孩的头发:“没有人惹我生气,我看起来很凶是因为我长相就是凶。”他尽量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听起来都很和颜悦色。
天知道他现在心里有多么生气!
若不是顾及念祖,他会不顾一切调转车头,飞车奔回会场里。
在男孩的面前,他甚至不能将眉毛打结——尽管自念祖一出生他就陪着他。
念祖对暴力的恐惧几乎已到了风声鹤唳——他的一生都会带着那个可怕的回忆!
他不能刺激他!
“叔叔?”
“嗯?”
“绿灯了。”
他连忙收回自己的心神,朝念祖微笑:“我忘了。”
念祖童稚的脸上现出纯真的笑靥:“妈妈说你从不会忘记任何事的!我回去要告诉她你会在绿灯前忘了开车!”
他勉强扮出笑意:“打沈叔叔的小报告?!”
“我跟妈妈说大家都会忘记的,你又不是机器人,她还不相信呢!”念祖得意洋洋的,像是知道了天大的秘密:“这次我是亲眼看到了啊!”
对她来说,他的意义就仅止于此吗?
沈刚阴郁地瞪着似乎永远到不了的家。
十一年了!
十一年来他在她生命中就只扮演那样一个角色?他发觉他的忍耐力几乎用尽才能阻止自己大吼一声的欲望!
“叔叔?”
“嗯?”
“你开过头了,我们家应该在刚刚那条街转弯。”念祖以迷惑的脸注视着他。
真是该死!
他得咬牙切齿才能再度牵动脸上的肌肉朝男孩微笑:“我又忘了。”
男孩嘻嘻一笑,随即在座位上不安地拨扭动,二只小腿不断晃动,他清清喉咙,扭绞着身上的小西装:“叔叔?”
他仍是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妈妈为什么叫我回来?她答应我今晚可以去玩,而且我还可以请她跳舞,我昨天晚上练了好久啊!她还说我可以看那些模特儿阿姨表演,说我可以去后台献花的,为什么——”他的声音悄悄地消失。
沈刚心底的柔情被男孩略受伤害的声音触动。
念祖很期待今天的来临的,好几次去接他放学他都骄傲地告诉他,他将可以和他漂亮的妈妈跳舞了。
现在却失望了!念祖忍到现在才开口已经很难为他了!
沈刚将车子驶进停车场,牵了男孩小小的手走了出来,思索着如何安慰他。
“妈妈是不是觉得我不够帅?可是我都没有把衣服弄脏啊!我——”
他停下脚步,凝视男孩泫然欲泣的表情:“当然不是啦!今天你比谁都帅。因为——那是因为今天妈妈会很忙,那里又没有别的小朋友,她怕你会觉得无聊才要你先回来的。”
“可是——”
“她不是答应你,等你生日可以开小舞会吗?今天那里都没人跳舞啊!等到你过生日,你就可以和妈妈跳舞了。”
男孩的唇角仍不由自主的下垂,掩不住的失望明显写在脸上。
沈刚一把抱起男孩放在自己的肩上:“来!高不高啊?!”这招百试不误。
念祖果然大笑起来:“好高!我可以飞了!”
林文豪手里挽着他的女伴金湄,眼角却不断飘向另一方的叶罗,他追求了她整整五年才终于将她娶进门,婚姻却只持续了一年。
他不知道她的心里到底怎么想,她从来没有爱过他,但他却对她无法忘情。
他是真的爱她。
追求她的五年当中,他只差没把她当成观音一样供奉起来,所有身为一个男人能做的,他都做了,她对他却是丝毫不动声色。
最后他还是以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才终于打动她的心。
可是只有一年!她只属于他一年!
她甚至不肯让孩子冠上他的姓!
他们的婚姻失败他要负绝大部分的责任,他是不该对她和孩子动粗,可是那都是他喝醉酒才会有的情形啊!
更何况如果不是她不爱他,他又怎会借酒浇愁?
他不是买了一屋子的玩具来弥补念祖了吗?
她却坚持要离婚。
那是他第一次被女人甩掉!
他——堂堂“宏星”集团的董事长小开,居然会被女人甩掉!
林文豪光是想到这一点就足以叫他血脉贲张难以忍受!
“你再看她,也不会回到你的怀抱里。”金湄冷冷看着他;“人家都已经和你离婚了——”
“住口!”
金湄甩甩她亮丽的长发,面不改色道:“少对我凶,我不是你养的那些女人,不必对你低声下气,如果你再用那种活像要当场剥光她衣服的眼光看着她,那恕我不奉陪了,我没兴趣看着你当场出丑。”
不愠不火。
当然他之所以会看上她也正是因为这一点!
金湄身上有某种特质和叶罗十分相像——她们全冷得像一块冰,却又美得会叫男人着火——
他不怀好意地在她的胴体上逡巡一次:“如果你大方一点,我也不必用眼光去剥别的女人的衣服。”
金湄冷冷一笑:“别把我当成傻瓜!我还没笨到去往火里跳,要找大方何不去你那些情妇们身上找?她们可都等着你的‘御临宠幸’呢!”
“你想套我?!”他厌恶地盯着她:“你想这样我就会给你个名正言顺的林太太名份?”
金湄冷洌的眼神像是看到一堆她不屑去看的垃圾:“‘林太太’不是皇后,别以为那个位子有多么宝贝,你那些女人会抢,我可是不屑一顾!”
“那么清高?”
“林大少,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她厌恶地抽回自己的手便向门口走去。
“等一等!”他拉住她:“我还没说你可以走!”
“如果我需要你的批准我会通知你的。”她冷笑。
林文豪眨眨眼,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第二个叶罗,他恼怒已极地放开手:“滚吧!休想我会再去找你!”
“乐意之至。”
然后她竟雍容华贵地,像没发生任何事似的走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
她竟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走出这个大厅!
林文豪猛灌一大口酒,然后去寻找更多的酒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