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东轻轻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伸手为她试泪。“怎么了?”
她摇摇头,沮丧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叹息一声,将她拥入怀中。“不要难过了,嗯?”
老将悄悄地退出客厅,回到房门口。不一会儿他的妻子也退了出来。“怎么样了?”他压低声音问道。
她微微一笑,“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锜齐醒了?”
“还没,不过我想很快就会醒了。”
老将点点头仍立在原地。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她问着。
“没地方去了啊!”他有点不知所措地回答:“那我们去哪里?”
她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到客厅去啊!”
“客厅有人了,我想如果我待在那里他们会恨我一辈子的。”他很滑稽地说着,搔搔自己微秃的头,“所以我们现在没地方去了。”他说着突然眨眨眼睛,调皮的面孔上有着一双深情的眸子。“我们还有后门,不知道夫人愿不愿意赏光,陪我散散步?”
第七章
他仿佛注定要守候在她的床畔似的。认识她以来似乎他总是守候着,等她醒过来。
而她什么时候才能够睁开眼睛看看他?什么时候才能够清醒过来?宗撼捂住自己的脸,忍住了所有的激动情绪。他真的是那么不可信任吗?为什么她宁可冒险也不愿意给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他真的不明白,是他表达感情的方式太拙劣?还真是一种命定?
她看起来比上次更憔悴更苍白了!多希望可以再见到初相见时的那个她;那种令他为之惊艳的美丽,那种令他为之倾倒的笑容!
他苦涩地笑了起来,居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他将脸埋在她冰冷的手里,无助得不知如何是好。如果这就是爱情,如果他对她的爱竟会逼得她无处可逃,那么他宁可选择不爱,选择离开——
“宗撼?”她突然轻轻地唤着。
他抬起头来,努力将自己的表情控制住。“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去请将军夫人?”
她摇摇头,却痛得眼泪都掉了下来。“我——没事了——”
“头很痛吗?会不会头晕?刚刚将夫人说过如果你会头晕的话,要赶快叫她!”他焦急注视着她的眼睛;听说脑震荡的人瞳孔会放大,他仔细地观察着她的眸子。
“我真的没事了。”她避开他那仿佛可议直透人心的目光,记忆一点一散地回到脑海中。
她被他逮个正着、她耍诈骗他、灯光突然大亮、她撞到某个不知名的东西,剧痛袭来——
他的眼睛、心痛、惭愧、跳窗——
她完全清醒过来了。现在他终于知道事实了!过去他只是臆测,而现在事实邑经摆在眼前,她再也不能狡辩了!
他知道她不但过去是个吸毒的太妹,现在还是个专门偷东西为生的贼?
她紧紧地闭上双眼,根本没有勇气看他。
“锜齐——”他心痛地摇头。“你真的那么讨厌我?”
“讨厌?”她喃喃地重复,似乎不明自这句话的意思似的,事实上她也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他却还说这种话?
宗撼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讨厌我,要不然我不会一再的烦你——”
“你到底在说什么?”锜齐睁着迷蒙的双眼,仍有些虚弱的问着:“为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他微微苦笑。“你真的不明自吗?如果你不是讨厌我、如果你信任我一丝一毫,那你又何必宁可冒生命的危险往下跳?”他黯然的垂下眼,心痛凌驾了一切。“我还以为——”
锜齐傻傻的望着他。“你以为我之所以会跳窗子是因为我讨厌你?”她完全呆住了怎么看起来如此精明干练的男人,会有这种糊涂的想法?
“不是吗?”他说着,压抑的怒气蓄势待发,“如果不是,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你吓死!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跟着你一起跳下去!如果不是,你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他的眼中盛满了心痛与伤心,一字一句都在指责着她的自私与愚蠢!锜齐突然傻眼了,“怎么我们之间原来是有代沟的吗?”
“什么?”他瞪着她好象她疯了一样。
锜齐努力撑起自己。却有些力不从心,宗撼正犹豫着该不该伸手扶她,她已经委屈地瞪着他,“麻烦你扶我起来行不行?”
他只好小心翼翼地扶起她,动作轻柔得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物品一样。
锜齐坐直身子,轻轻地喘息一下,看着他。“我们真的有代沟。”她认真的说着,很肯定地望着他。
宗撼坐在她的身边,姿势突然紧张起来,看起来象是随时都准备夺门而逃似的。“什么意思?”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却牵动了伤口,痛得她龇牙咧嘴的呻吟。
他手足无措的看着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
锜齐终于敢正视他的眼睛了,她握住他一直放在床上的手,犹豫地思考着。
该如何说?该说些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矜持起来,苍白的脸上蓦然飞起两朵红云——“好奇怪……”她浑身不自在的咕哝着。
“锜齐?”宗撼的眼底悄悄的燃起了希望之火,反握住她的手。“你到底要说什么?”
她羞涩又无奈的看着他。“一定要说吗?”
“我希望你说。”
“我不是讨厌你。”她选择了最容易开口的先说。
“然后呢?”
锜齐的脸红得几乎让她怀疑自己是否生病了?她尴尬地侧过身子。“没有然后了。”
宗撼放心的笑了起来;突然觉得自己原来是那么的可笑,竟象个初谈恋爱的傻小子一样患得患失。
“你可不可以不要笑得象个傻瓜一样?”她恼羞成怒的嚷了起来。
“当然可以。”他坐到她的身边,凝视着她娇美的容颜。轻轻吻着她受伤的额头,正一正色说:“那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锜齐羞涩的低喃。
“绝对不可以再做那么危险的事了!我真的不能想象,如果当时你没有握住那根绳子的话——”他心有余悸的抱紧她。“你真的吓死我了!”
她偎在他的怀里,有种心满意足的感动;知道有他这样的人为自己担心,人生似乎不再那样苦涩艰难了。
如果他们可以早些认识——她忍不住落下泪来,如果那一切都不曾发生过,那么她的人生是不是真的会比较快乐些?
水平觉得自己一辈子的泪似乎都流干了!她叫了又叫、吵了又吵,就是没人肯理她。
她既委屈又难受。现在锜齐和国恩到底怎么样了?宗撼和贺东会不会误会他们?锜齐的伤重不重?流了那么多的血一定很严重的!
她又气又急的将房里所有可以砸的东西全一咕脑儿的往墙上砸,发出的声响几乎可以吵醒全世界,偏偏她的家人象是全都聋了一样,居然没人肯来问一声。
“放我出去!”她气急败坏的大吼:“快点开门!要不然我要自杀了!”
还是没人理她。
“太过分了!什么家嘛!我根死你们了!”她大叫。终于声嘶力竭地跌坐在地上,泪水又落了下来。她起身打开冰箱,却发现里面一无所有。他们真的打算让她饿死在里面!
“我要出去——”她伤心地哭了起来。“我不要待要这里——锜齐——国恩——”
她转身着着自己上次逃出去的那扇窗户,这次他们学聪明了,用铁栏将窗户围了起来,如果她打算拆掉那些栏杆逃出去,那她大概等到一九九七都还关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