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授微笑着:“看到天堂了吗?”
走出教室,大学校园绿荫如画的美景已经映在眼前。
她叹口气:“没有。不过我想这应该可以实习……”
“真是胡说八道!”藤子教授愠道:“想比我这老头先走吗?”
莫芜薏连忙陪笑。藤子教授一直非常疼爱她,对她的病情也非常了解,她早知道这种说法会令老教授十分生气,但还是心不在焉地脱口而出。为此,她歉然地陪着笑脸道:“请别生气,我不是那意思。”
“哼哼!”老教授没好气地哼道:“希望不是!”
“真的不是!”
老教授总算露出慈祥的笑脸:“再过几个月你便拿到学位了,有什么打算吗?回台湾?还是留下来?”
“这……我还没有想过。”
“那你最好快点想,东京美术馆需要一个专门人才,我正打算推荐你去。”
“东京美术馆?”那是美术学生梦寐以求的圣地。
“修复古画,得跟一大群像我这样的老头子作伴。”老教授微微一笑:“怎么样?”
莫芜薏惊喜地笑了起来!
“这真是太好了!我……”她随即想到台湾的家人,她已离家很长一段岁月了,更何况以她目前的病状……难道她真愿意客死异乡?
看着她转为犹豫黯然的神态, 老教授连忙安慰地轻笑, 轻轻拍拍她的肩道:“不要紧,你可以慢慢考虑,反正还有很多时间。”
“教授……”
“啊,你朋友来接你了。”
不远处一身漆黑骑士装扮的阿朗正骑在重型机车上等着她。
藤子山雄教授像个父亲一样慈祥地朝她笑了笑:“去吧,小心一点,你的脸色又不太好了。”
莫芜薏点点头,看着父亲似的老教授,心里的温暖化为一抹美丽的笑容。
“我知道,改天见。”说着行了个九十度礼:“请保重。”
“你也是。”
夜里的PUB依然人声鼎沸, 川流不息的人潮一波波涌向吧台,然后又像潮水一样退开。
她喜欢这样的时刻,像个陀螺一样的忙碌,可以让她遗忘许多讨厌的事物。
今夜的阿朗特别沉默, 她经常站在PUB门口,以某种奇异的眼光凝视着她;自从前几天她去见过樱冢小夜子之后,阿朗一直都是这样忧忧怏怏,好像预感到什么似的忧郁。
她很努力不去想,就当那天的事没有发生过,但樱冢小夜子那张美得倾国倾城的面孔却不时浮现她的脑际……一个凡事以家族为重的女子。
日本女子的心思十分细腻,如果小夜子知道她无意介入他们之间,她会采取行动吗?这想法或许荒谬,但阿朗的忧心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调完手边的酒,她轻吁口气,吧台边的人总算少了些;将工作交给另一个酒保之后,她的眼光转向一直站在门口的阿朗。
阿朗的背脊僵硬,似乎正与三、四名试图进入的客人谈着什么。
这倒是很奇怪,如果他们没有入场证,门外把守的保镖怎么会放他们进来?
莫芜薏疑惑地往门口走去,正好听到阿朗那稳稳的声音说道:“已经喝醉的人是不被允许进入的,我不管你们有没有入场证,规定就是这样。很抱歉,我必须请你们离开这里。”
“什么话?难道你们这里不卖酒?从哪里喝醉的有什么分别?”看起来醉意盎然的男人口齿不清地吼道:“我就是要进去!”
阿朗手一拦,正好挡住对方的去路:“请离开!要不然我会请你出去。”
莫芜薏有些焦急地加快了速度,那几个人全都醉了,而且看来来意不善:“阿朗——”
阿朗有点意外地回头,这一回头正好给了对方机会,男人忽地一拳猛挥向阿朗的头!
莫芜薏吓了一大跳:“阿朗!”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尖叫声此时彼落!
阿朗的头被打得偏向一边,一行血丝很快流了下来。那几个男人早有准备似的,很快围住她,一人一边押住她;但阿朗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制服的,她立刻甩开对方的箝制,猛地一腿踹向第一个打她的男人!
男人闷哼一声,抱住肚子蹲了下来。
几名常客此时很快上前帮忙,四个男人怎么敌不过那么多人围剿,纷纷哀叫连连地抱头鼠窜,只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
阿朗身上也多了好几道伤口,只见她依旧目露凶光,忿怒地踹着一名已经倒在地上的男人:“敢来惹事!真是搞不清楚状况——”
“阿朗,够了!”莫芜薏连忙上前拦住她:“会出事的!你快走,这里报警处理就可以了。”
阿朗愣了一下,这才想到自己的身份似的,只见门口已经有几名警员正很快排开人群往她们的方向而来——
“哪个白痴报的警?糟了!”
“快走啊!”此时不知道哪里冒出一个一身火红的小女生,拉了她的手便往后钻。
“这里的负责人是谁?喂!他们为什么跑?站住!我叫你们站住!”
莫芜薏有些慌乱。怎么警察来得这么快?也没听到警笛声啊,难道他们早在外面埋伏等待?
“这里的负责人是——”
“是我。”人群中缓缓走出一名男子。
莫芜薏错愕地瞪着他。这人……这人她认得。他便是那天出现在樱冢小夜子身边的男人。
两名警员很快穿过人群,追着阿朗而去。
另外的几名警员带着狐疑的眼光瞪着眼前的男人。“你?请拿出你的证件让我看看。”
“寒泽织真……”警员蹙眉看着证件,良久之后才抬起头:“跟登记的负责人不符,你如何证明你是这家店的主持人?”
“打这通电话。”男人随手递给警员一张小卡片。
为首的警员很快拨通那号码,几秒钟之后脸色极为困惑地回来:
“寒泽先生……”
“这几个人在这里闹事,请将他们带走吧。”寒泽简单挥手。“我们还要做生意,请你们离开。”
警员竟毕恭毕敬地一一照办,很快将躺在地上的几个男人押走,随即收队离开。
离开与来时一样莫名其妙,莫芜薏蹙着眉,隐约觉得其中有阴谋……为什么这男人会在这里出现?
等着看热闹的人群相当失望,舞曲继续播放,寻求刺激的人们再度回到舞池之中,草草结束的冲突很快被遗忘。
莫芜薏还站在门口,那些警员对待他的态度,与对待“他”的方式如出一辙。眼前的男人,从各种角度看,怎么看都是另一个不出世的王子。
“我送你回家。”
“不……”莫芜薏勉强笑了笑:“我可以自己回去。”
“你不想知道你朋友的下落?”寒泽织真问。
“阿朗……她会自己回来。”莫芜薏依旧摇头,现在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另一个王子来扰乱她的生活。
寒泽织真默默退开, 莫芜薏很快走到门口, 却听到身后的他叹息似的开口:“事情才刚刚开始……”
她的心脏漏跳了一拍,然后急促地鼓动起来!
“除非你愿意屈服——”
“我不会屈服的。”莫芜薏强忍住颤抖,狠狠地咬住下唇回答:“任何人都休想叫我屈服!”
她一直坐在客厅里等待,等到天色微明,阿朗才满身疲惫地打开门走进来。
“阿朗!”
“我没事。你怎么还在等?”阿朗的脸瘀青得非常厉害,整个左脸严重肿胀。
莫芜薏看得无比心疼,连忙冲进厨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冰水让她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