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信定定的看她,考虑是否真要帮她。
“师哥!”晶莹无邪的双眸瞅钟信看,非要他出马不可。
钟信举起双手投降,喃喃道:“我会后悔的。”他百般无奈的点着易幻生的穴道,现下的易幻生因受制于醉熏香的药效与铁链的箝制而无法脱身,压根不用怕他会突然反扑。
“这样不就能让他吃饭了。”有时他会怀疑小师妹的脑袋瓜子是生来干啥的,装饰用吗?她总是直来直往,要她转个弯变通都不可能。
“太好了!师哥,我就知道你会有办法。”她近乎崇拜的凝望钟信,对啊!
她怎会没想到点穴呢?
这下易幻生更是气得火冒三丈,遭人如牲畜般毒打是一回事,但被个小姑娘,尤其是他最痛恨的人当木偶般摆布便让他更是吞不下这口气,巴不得马上恢复功力把她大卸八块以消心头之恨。
袁翠袖心情愉悦的喂他吃饭,太好了,等他吃完饭有了些许体力就可以走人了,很快的,一大碗饭让她喂得一乾二净,钟信见状催促她快收拾干净离开,她故意慢吞吞收碗筷,趁钟信不察之际,掏出怀中的醉熏香施放。
不消片刻整间地牢马上充满醉熏香的淡雅香味,待钟信察觉时已来不及,他瞠目不信的望袁翠袖,双腿虚软无力的跪坐于地。
“为什么?”说什么他也不相信他最宠爱的小师妹会算计他。“师哥,对不起,我一定要带走他。”袁翠袖为恐横生枝节,伸手点了钟信的哑穴,让他无法出声呼救。
易幻生防范的看她,他不清楚为何袁翠袖会出手制住钟信,唯一确知的是这个女人不能信任,毕竟她连最亲近的人都下毒手了,还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
“钥匙……钥匙在哪儿呢?”她翻开钟信的长衫,取出系于腰际的钥匙来,“终于让我找着了。”
她取得钥匙后立刻为他解铐,解了铐后,易幻生如团烂泥般倒在她身上,她被他的重量压得跌坐在地上,巨痛传遍全身,若不是顾及要救人,早痛呼出声了。
“奇怪!你不是已经服下绮锦膏了吗?怎么还会没体力站立?”表面上是问他,实际上是在问自己,袁翠袖双掌抵住他那潮湿带血腥味的赤裸胸膛,发现他的伤益发严重,身上的窟窿也比第一次见到他时来得多,不成!虽然春天已至,可他的身体状况受不得一点风寒,得为他找件衣裳。
好不容易由他身下钻出,她紧锁眉峰想法子,瞥见跪坐于地面的小师哥,只好对不起他了,反正师哥也不差件长衫。
“师哥,真对不住,待会儿我回来再为你解毒与赔罪。”她嘴里喃喃道歉,双手倒是十分忙碌地解钟信的长衫。
钟信在心底哀号,有口难言,他该如何阻止师妹铸成大错?他以眼身示意她及早回头,若被师父发现可是大事不妙,以师父好胜、爱面子的个性铁定不会轻饶她。
易幻生有气无力的倒在地上看她一人唱独角戏,她究竟想做什么?她会是真心想解救他吗?他的心开始动摇,一方面要自己姑且相信她,另一方面则持相反意见。可能她是想让他误以为她要救他离开,其实她不过是想带他到外头绕一圈再送他回地牢。对!不能相信她,对她,大意不得!
长衫到手后,她小心翼翼的避开易幻生胸膛上的伤口为他穿上,为了这次的救人行动,她可说准备齐全,除了必备的银两外还有两瓶金创药,可供他在路途上使用。穿好长衫后,她扶起易幻生,让他半倚在自己身上,吃力的以全身的力气撑住他,不让他再倒下,两人脚步错乱的往外走,她得趁无星亦无月、众人皆沉醉于梦乡的夜晚送他离开袁刀门。
被留在地牢的钟信不断的在心底呼叫她留下,惊惧于袁翠袖踏错一步会步步皆错,他没忘记是小师妹帮助师父抓到易幻生的,相信易幻生也不会忘,如今师妹跟他一道离开,师父自是不会放过他们两人。而当师妹面对易幻生时会有何遭遇,他实在是不敢去深思,只求师妹真能如她所言的在送他离开后就回袁刀门。不!她也不能回袁刀门,但向来天真的她会晓得要另外找个地方安身立命吗?他怀疑。
※ ※ ※
袁翠袖吃力的半扛有她一倍重量的身躯,步伐渐渐沉重,挥汗如雨,气息吐纳趋于粗厚,咬牙关颤抖的踏出步伐,随脚板打颤两人的身躯亦不稳的晃了好几下,差点双双跌趴在泥地上。
“我可以办得到的,我可以!”袁翠袖不断的以话语自我鼓励,不给自己任何退缩的理由。
倚在她身上的易幻生可轻易的感觉到她的疲惫,不知是吃了她给的饭菜的关系抑或是其它原因,总之他的丹田舒坦多了,不像先前中了醉熏香般全身充满了无力感,不过他仍无法用力使劲,多日来被链在石墙上,手脚变得麻木、僵直,还得等上一段时日才有办法恢复过来。
“再走一小段路就到了,就快到了。”为了避免父亲察觉后派遣师兄们追踪,她特地挑人烟罕至的小径行走,虽不能保证不被找到,但至少能拖延些时间。
“你能不能闭上嘴?讲话那么大声,连死人都会被你吵醒。”一路上除了虫鸣外,就听她嘀嘀咕咕地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若后有追兵,绝非被他们沉重的脚步声引来,而是追寻她吱吱喳喳的吵闹声而来。
“对……对不起。”袁翠袖被他的低吼吓得瑟缩了下,喃喃吐了串道歉,乖乖的闭上嘴不复开口。
“喂!你动作轻点,粗手粗脚的是想报复吗?”因她扶不稳,使得两人的步伐颠簸了下,震痛了他身上的伤口,他恶声恶气的怒骂。虽然两人尚未离开袁刀门的势力范围,但他可确定这女人大抵是吃错药,才会良心发现救他离开,既然是她先对不起他,他也不用对她太客气,更甭提感激她施于援手。
“我不是……对不起,我会小心点。”她哪有胆子进行报复?因心中有愧,使她畏畏缩缩像个被恶婆婆欺负的小媳妇,敢怒不敢言。
忙向他道歉,她没注意到地面不平稳,不小心踩了块石子,脚步一滑,扛易幻生双双跌个狗吃屎,正面撞击泥地的疼痛外加易幻生的拳头不偏不倚的打在她的脑袋瓜上,让她闷吭了声,疼得掉落两滴泪珠。
“该死!你的眼睛是生来摆好看的吗?”向来以温文有礼称的易幻生此时形象顿失地破口大骂,可恶!遇上她准没好事,温热潮湿的胸膛告知他旧伤新创一道撕裂。
袁翠袖自知理亏,被他骂得大气不敢喘一下。
“可恶的贱女人!你我之间的梁子是越结越深,我警告你,要命的话马上离开我的视线,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连方圆百里之内都不许,否则不论被我碰上或是知情,我会当场把你碎尸万段。”明知她不是故意的,但因看她不顺眼且恨她入骨,使他千方百计地处处挑她的毛病、找她麻烦,为了避免自己当真克制不住的杀了她,赶她走是最好的方法。
“你伤得好重,我不能把你丢在荒山野地中……”她却信易幻生说得到做得到,聪明的早逃命去了,只剩她这个笨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好!那我就顺你的心达你的愿。”易幻生满脸狰狞地伸手掐住她那如丝缎般纤细的颈子,多日来累积的愤怒在这一刻爆发,他的体力虽不济,但足以掐死这贱女人。“啊……我……”两人一道倒在泥地上,袁翠袖尚不及防备,料想不到他会来这一招,痛苦的张嘴既想呼救又想呼吸,双手痛苦的想扳开他的箝制,双腿则不断的舞动欲踢开他的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