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事情尚未底定前,千万别失手打死他。”她爹与岳掌门僵持不下,两人皆坚持己方有权力留下易幻生,不容他人觊觎。这可有趣了,小小一个易幻生就足以让父亲与岳掌门翻脸不认人,若抓到笑阎王会是怎样的情景?恐怕会人人找上门来妄想分一杯羹。
“师妹,咱们袁刀门的弟子行事向来极有分寸,你是清楚的,至于其它门派如何就不得而知了。”陆云摆名了要加深她对毛登端的厌恶。
“你这是什么意思?!”陆云的话立刻引来毛登端的不满,他可以容忍他人心怡‘他的女人’,并不代表可以忍受有人在他面前搬弄是非。
“什么意思你清楚得很。”陆云了解袁红绡甚深,见她未出言为毛登端说话,更加狂妄的出言挑衅。
毛登端气得怒发冲冠,又见未婚妻连见他都不愿,气得指陆云的鼻子叫骂道:
“哼!人是我们华山派抓到的,袁刀门凭什么来质疑我们的作法?今日我便要易幻生死你又能奈我何?”
“人是谁抓到的你我心知肚明,是我小师妹机灵,暗中下药要师妹通知师夫,华山派不过正巧在场逮着机会占便宜,你真以为华山派会有能耐抓到易幻生吗?你们是沾了本门的光罢了。”
易幻生被争执声吵醒,颈部略显无力的迟缓摆动,透过迷蒙的眼瞥见一名红衣女子冷漠的立于跟前。龙困浅滩遭虾欺,连冰山美人都闻风而来,他是否该痛苦的呻吟几声以增强戏剧效果?他自嘲的掀掀嘴角。
“你颇能苦中作乐嘛!”袁红绡恶意的嘲笑他的窘况。
“袁大姑娘好说。”易幻生不以为意,仍一派自若,仿佛此刻是在家中接见访客,而不是身陷囚窟。
“小女子有一疑问想请教易大侠,醉卧美人膝是什么滋味?可有外传中的销魂?”他的泰然自若挑起她的怒气,故意挑出刺伤他自尊的话题以激怒他。
“可惜假美人不如真美人来得醉人,以致易某无缘尝到醉卧美人膝的滋味,不知袁大姑娘是否肯借出玉膝一用,教在下好生体会。”易幻生未怒反讽,言谈中把袁翠袖贬得极为低下。
袁红绡恶狠狠的瞪他一眼,不理会他在口头上占她便宜,冷哼道:“若非你陶醉于温柔乡中,今日岂会沦为阶下囚?再说对翠袖无意的话已不能使人信服。不过翠袖帮助家父抓到你是大功一件,已将功赎罪,家父不会再怪罪她与你牵扯不清,你可省点口水,不用你来为她脱罪。”
易幻生摇头笑了笑,为他们的误解感到可笑,他会对袁翠袖有意?!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又不是瞎了眼,况且全天下有那么多美人供他遴选,他何必选个其貌不扬、心如蛇蝎的女人?她根本就不入他眼,他干啥做损己利人的事来委屈自己?
“你笑什么?!”袁红绡老觉得他似在嘲笑她,不悦的板脸问。
“没有!想笑就笑,难不成还得经过你袁大姑娘的恩准吗?”他戏谑的耸耸肩,正好扯动伤口,温热的血液再度流出,疼得他瑟缩了下,但仍不减颊上的笑意。
“放肆!”理不清泉涌不断的怒意从何而来,袁红绡杏眼一瞪,反手送他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打断陆云与毛登端的争吵,两人住嘴望向袁红绡。
易幻生甩甩头,甩去左颊上的热辣。没有发怒,没有恶言相向,甚至连最起码的白眼都未曾送出,他仍悠然自在、似笑非笑瞅袁红绡看。
袁红绡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直想再赏他几十个巴掌,最好把他打得像猪头,看他还敢不敢贼溜溜的盯她。
“师妹,这小子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告诉我,让我为你出气。”陆云一个箭步抢上前安抚她。
“红绡,我在他身上刺几个窟窿教训教训他可好?”毛登端抽出佩剑准备行动以讨她欢心。“师妹,不如让我挑断他的脚筋好了。”陆云不甘示弱,握住刀柄,就待她点头。
袁红绡不语,静待易幻生会有什么表情,令她失望的是他仍一脸不在乎,不!
不能说失望,若他低声下气的出声求饶,他就不是易幻生。
“要动手我会亲自来,不需你们出手干涉。”她素来笃信报仇要自己动手,没人能为她强出头。
她的拒绝当下让陆云和毛登端泄了气,讷讷的收起弯刀和长剑,如仆人般立于她身后,不敢再出言惹她心烦。
他们的举动惹笑了易幻生。有趣!好久没见过这么有趣的情景,在陆云与毛登端面前,袁红绡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她说一,他们绝不敢道二,若是不小心惹恼了她,没跪在她面前讨饶赔罪,甭想得到她施舍一句原谅。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哪!”他奇怪那两个男人怎会看不穿感情的迷障,以袁红绡的性子与能力,他们根本不是她会选择的良人,她要的应该是个处处比她强,且不会因她一个小动作或一句话而俯首称臣的伴侣。
他的话引来三人的侧目。陆云双掌握了又放,放了又握,被人道出实情的滋味可不好受,原本以为他要师夫把师妹嫁给他,日久生情,师妹也会爱上他,可是师夫却在明知他心怡师妹的情况下把她许配给毛登端,这教他情何以堪?他脸色难看至极地望脏污的地板。
毛登端也急了,师父与袁崇武的关系日益恶化,他畏惧于师父的权威而不敢要求师父放弃带走易幻生的念头,但若双方僵持不下,他与袁红绡的良缘恐会中途生变,更何况他已察觉袁红绡对他无意,莫非她喜欢的人是陆云?!毛登端满怀敌意地怒视情敌陆云,他不会让陆云有机会从他手中夺走袁红绡。
袁红绡则意味深长的看了易幻生一眼,没做辩解,迟早她会想出法子让父亲与华山派解除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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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获自由的袁翠袖佯装优闲的在庭园中逛,事实上她在寻找机会潜入丹房中窃取醉熏香的解药——绮锦膏。自她‘抓’到易幻生后,在袁刀门的地位可谓扶摇直上,师兄们见到她不会再唤她小老鼠,而是把她当成师妹看待,嘘寒问暖,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而侍女们也不再当她是隐形人,走到她跟前都会笑容可掬的向她请安问好,她不再听闻侍女们在她背后道她是非。
这改变是在一夜之间,亦是她最深切的渴望,要众人重视她的存在,如今愿望终于达成了,父亲、师兄们与下人们待她如对她姐姐那样,可是现在她发觉这不是她所想要的,她明了他们不是真心喜爱她,他们只因她为袁刀门立了大功而勉强自己来喜欢她,不是发自内心的她不要!
除去姐姐的谎言,她仍是一无可取、胆怯的小老鼠,但现在为了弥补对易幻生的歉意,她的心中滋生不少勇气,她有勇气为他窃药逃脱,待他走远安危无忧后,她再向父亲负荆请罪,她有勇气承担父亲接下来的怒气。
袁翠袖不断在心底说服自己,活了十几年,姑且放纵一次,顺心意走,别再缩回自己的小壳中,或许这是她今生唯一一次的放纵,错过了这次,她知晓她不会再有勇气违抗父亲。
“自己所犯下的过错,要勇敢去收拾、面对。”她喃喃自语道,这是她第二十次经过无人看守的丹房,虽无人看守,但她仍欠缺勇气踏出第一部,只好不断的来来回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