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母的半强迫与哥哥的监视下,段戏羽忍下满腔的焦急与忧虑,乖乖的闭上眼。见她顺从入睡后,他们总算放心离开去处理楼阙的问题,留下桂婶看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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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中,段戏羽头戴黑色纱帽,拥着轻软的狐裘,四年来头一次鼓起勇气踏出她的地底闺房,自那场火灾获救后,除了因自卑容貌遭烈焰焚毁,不敢面对人群外,她的双眸不由自主的对光产生了畏惧,连小小的烛光都会今她骇得浑身发抖整夜不敢入眠,更遑论要她面对白天强烈的阳光,是以她的房间由地上移至地下,爹娘为了使她得以安眠,特别命人由全国各地搜集夜明珠来为她照明。
其实她在面对夜明珠晕暗的光辉时,心底仍是存有恐惧的,所以习惯以层层黑色纱帐阻隔光线,降低惊恐。
今日在爹娘的监视下熟睡清醒后,强抑下内心的惧怕,央求桂婶让她出来看楼阙的情形,起初桂婶是百般不愿,任凭她如何苦苦哀求,始终无法让桂婶颔首答应,因为桂婶至今仍为她被火纹身一事心感内疚,若非大伙再三劝服桂婶莫自责,恐怕桂婶早以自我了断谢罪。
最后,无计可施的段戏羽不断涧泪不言不语,可怜兮兮的像随时会昏厥过去般,才让桂婶软化态度,同意让她出来,但前提是需有桂婶的陪伴。
于是在桂婶的陪同之下,段戏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见楼阙。据桂婶所言,楼阙受了内伤尚清醒,所以桂婶才会放心让她去见楼阙,不怕中途横生枝节再惹出事端来。
不过值得段戏羽宽心的是,听桂婶说爹娘有派人为楼阙疗伤已无大碍,这样她就放心了。
提拨给楼阙居住的客房外,派了名守卫守住,为的是不让人轻易闯入,更重要的是防止房内的人突然发狂奔出。
桂婶靠在暗处,拉着段戏羽躲在她身后,由花圃中拾起一个小石丸隔空发出点中守卫的睡穴,未有防备的守卫被点个正着,双眼一闭迷迷糊糊软腿倒下呼呼大睡。
“可以了。”桂婶朝身后的人打手势。
“嗯!”段戏羽颔首,双眸小心翼翼的避开有些刺眼的月光,信步走向客房。
在她要推门进去时,桂婶快手的拉住她,她疑惑的望着桂婶。
“我在外头等你,看过他后,你得快生出来,否则恐怕会被人发现。”桂婶迅速的比画,警告她要把握时间。
“我知道了,谢谢你,桂婶。”语毕,段戏羽义无反顾开门进去,背着满腔说不尽的感谢合上门扉。
甫进门,便见楼阙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覆身的锦被垂落至腰际,段戏羽小跑步上前欲为他盖好被,眼角却不小心瞄见案上的烛火,当场吓得她里足不前、冷汗淋落,害怕的想打退堂鼓躲回安全且黑暗的地底去。
可是床上的人制住了回转的脚步,染血的衣襟令她不忍离去。
段戏羽鼓足勇气不断的深呼吸,眼眸中泛着恐惧的泪水,不停的说服自己,莫惊、莫怕。案上微小的烛火绝对伤不了她一分半毫,说服自己许久后,以衣袖揩去能瞥见烛火的角度,快速奔至床畔,为楼阙拉好锦被。
面对骇人的火光时,她驼鸟心态的背对着火苗,试图忽视它的存在,可是灵敏的神经不容她忽视,神经紧绷到几乎断裂,只求能快快逃离可怕的烛焰,但想好好看楼阙的心却让她忍受惊惧的心理折磨留下来。
好可怕!她的背似乎感受到由红烛传来的炙人热度,耳畔似乎听见霹雳啪啦燃烧的声响,鼻尖似乎闻到了噬人的浓烟。
不!她快受不了了。惊骇的心理令她快尖叫出声,喊出她的恐惧。
段戏羽的脸登时别的比楼阙要来的白,唇瓣毫无血色不由的颤动着,手脚了无温度冻的骇人。
可是楼阙的一个小拧眉让她止住欲夺门而出的步伐,顿时她静了心,拋下心中的恐惧,柔情万分的注视着楼阙。
她知道他会受到严重的内伤全是遭自身的内力反噬而成,并非爹娘或兄长动手造成的,只是她不明白,不明白他为何会大意的伤了自己?难道是人恨她吗?痛恨到不得不以自我伤害来表达他满腔的恨意?
想到此,滚滚热泪纷纷落下,她泣!泣他不爱惜自己,为了恨她而伤害自己,未免太不值得;她泣!泣自己明知他对她唯有恨,却还是痴痴的爱他。
她明白要终止对他的爱,唯有她死去才可能办得到,但她曾听人说,人死后会有灵魂,灵魂若对人世间仍有所依恋会留在人间,始终停留在依恋之所。若传言属实,恐怕她死了后,本该回归地府的灵魂也会徘徊在楼阙身畔不舍离去,是以她对他的爱根本无终止的一天,只有不断的持续再持续。
是否会后悔爱上他?段戏羽清楚明白如果没爱上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将存在,美貌、幸福、快乐都不会离她而去,但她却不曾后悔过,即使在她失了容貌、幸福与快乐,对他,她依然是不悔二字。
莫怪娘与桂婶常说她太傻,傻的不懂得去衡量她的付出没有得到回报,但她就是这么傻,傻的不想变聪明。
淡雅清香飘入楼阙的鼻翼,震回奔赴地府追寻的悲痛灵魂。
这香味是如此熟悉,彷佛四年前他所闻惯的,可在四年间不断努力寻找却找不着的馨香,是谁?论这世间有谁能与她持有相同的味道?
不!没有人!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与她相似,连神似都不可能。
是她!绝对是她!是他的戏羽!
哈!是否他努力的追寻终获得代价,他的凄绝终于引出飘散在不知名虚的幽魂!
不管她是人是鬼,今生今世他再也不会放开她了。
他要紧紧抓住她!
有她存在的意识敌进脑中,楼阙再也顾不得大失真气而闭目休养的身躯,猛然睁开眼,于初见独坐他床畔的女子时,立刻伸出大掌抓住她,再也不愿放松。楼阙突然醒来吓了段戏羽一跳,在她尚不及反应时,手腕又遭他猛力箝制住,当下惊得她低叫出声。
其沙哑难听的叫声让楼阙轻皱了眉,怀疑眼前女子的身分,她的声音听起来根本就不像他的戏羽,可是她身上的香味却与戏羽如出一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戏羽吗?
尽管怀疑,楼阙还是没放开她的意愿。
“戏羽?”楼阙半瞇着眼低唤,以确定她的身分。
“我……我不是……”情人般的轻喃让她颤了下,干了的泪水差点感动的夺眶而出,他在叫她?真的是在叫她吗?他不是很恨她,为何能如此平心静气的唤她?
在不确定他的意图与不愿与他相认的情况下,她否认了,难过的情绪使得她的嗓音益加粗哑难辨。
“你真的不是戏羽?”楼阙说不出心底怪异的感觉,不过倒是松开了对她的箝制。
“不!我不是!”甫获自由的段戏羽连忙由他身边跳开,不稳的身子在撞见刺眼的烛火时,吓得如受到惊扰的小兔子躲在较为幽暗的角落。
“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楼阙将她的惊惧归疚于她是段家堡的人,曾听闻过他对戏羽无情的事迹,所以才会怕他怕到躲到角落去。
段戏羽垂首不语,突然看见双手覆有烧伤的痕迹。好丑陋!好可怕!思及方才楼阙还抓住她的手,不禁让她自卑的连忙将双手背到背后去,不愿再让楼阙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