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烟。你怎么了?!"屋外的严磊听她咳得难受,想马上冲进屋内看个究竟。
"不!我没事,你别进来,我说了,我不想见你。"向轻烟强忍住再咳的欲望,忙出声制止。与他这番对话,着实已教她疲累不已、心绪紊乱。
她的身子在经过两年前那场严重的伤害,早已大不如前.原本先天就欠佳的身子骨,在心肺受了重创勉强抢救回来之后,无疑是雪上加霜,长年卧病在床,只要天候稍有变化,她便会变得孱弱不已,仿佛风中残烛。
能再活多久,她不知道,只知道这条命是姥姥拼了命救回来的,或许明日便会死去,或许今日、又或是明年,谁也说不准,再见严磊已无任何意义,相见倒不如不见。
听着她虚弱的咳声,严磊的心都拧了。他回想起梁飞仙所说的,她的身子骨似乎很不好,整日听她在咳,他这一听,发现她的身子骨比从前更差、更虚弱,好似随时会倒下般。
他想留在她身边照顾她,帮她好好地调养身子,怎奈她却不愿见他,教他无计可施。
"严磊,你走吧!我家小姐说了不想见你。"毒娘子对小姐又咳嗽也是发愁得很,忙着赶人。
"不!我不走,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离开轻烟半步!我说过我爱她,我要照顾她,两年前,我无法做到,但两年后的我一定会做到。"严磊坚持半步都不肯退让。
这话听在向轻烟耳中,刺痛着她的心,她泪眼朦胧,于心底反复咀嚼他所说的话。"一切都太晚了……"如果两年前他有这份坚持,今日的情景定是不同。
"所以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好吗?"严磊同样痛苦万分。
"不了,你还是走吧!咳……咳、咳……"她摇首之后又剧烈的咳了起来。
她不该回来的!这次回来她原是想同姥姥祭拜当年死去的邪公公,可万万都没想到会遇上他,这是天意吗?老天爷存心要再折磨他们一次?
"轻烟,你不碍事吧?"听她咳得如此痛苦,屋外的他焦急得很,偏又怕他的闯入会火上加油,所以他迟迟不敢冲进去看她的情况。
"我碍不碍事又有何重要?我早是个该死之人,不是吗?"她淡淡地笑着,虚软地叹了口气。
"不,该死的人是我不是你,我不许你再说你该死,你可知这话听在我耳里,我的心会有多痛?"她是如此的柔弱,如何抵抗可怕的死亡?!
她讽刺道:"我真的不该死吗?我是向天仇的女儿啊!"当年,她就是因此而遭他利刃相向,身为向天仇的女儿已是所有人能杀死她最重要的理由,无须其他。
"你恨我?"他并不意外她会恨他,当年所造成的伤害,远比他所能想像的要来的大太多了。
"我是恨你!我恨你让我相信了世间是美好的,相信了你是真心待我好,我甚至以为那日你归来就会娶我为妻,却没想到你是领着众人来要我的命!我为我的愚虱付出太大的代价,我害死了邪公公,终其一生,我都是有罪之人!"
邪公公的死教她好不痛苦悔恨,若非是她,邪公公根本不可能会死,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情愿死的人是她,而非邪公公。
她的话狠狠地敲进他的心,他震了震,轻烟是该怪他,他毁了她的人生,破坏了她的平静,他自私的只想到自己,全然没想到她……、
当初,他为何不肯多想想?为何要教忿怒占据整个心灵?为何要在犯下无法弥补的错误时才后悔?
"咳!咳……咳……"说完一连串的悔恨,她情难克制,激动的咳了起来,且没有停止下来的迹象。
"严磊,快解开我的穴道,我要进去看我家小姐。"外头的毒娘子急了,忙叫。
严磊知道他无法进入看个究竟,唯有靠毒娘子;于是他马上为毒娘子解穴,让毒娘子进去熙顾轻烟。
"她的情况究竟有多严重?"他忍不住问毒娘子。
毒娘子看了他一眼,终于心软回道:"比你所能想像的要严重。"
她的表情,她的语气,在在说明轻烟的情况很严重,这世间已无人可以救治轻烟的病,严磊大受打击,整个人无法动弹,心都凉了。
痛楚持续在心间蔓延。来自轻烟身体上的痛苦,是他一手造成的;来自她心理上的痛苦,同样是他一手造成的。
天!他究竟是犯下多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整个人虚软的倒坐在竹屋旁。
毒娘子入了竹屋内,忙扶起坐在地上虚弱垂泪的小姐,这一幕看得她心疼不已。小姐对严磊的情感太深、太深了,其中有爱有恨,爱教小姐泪流满面,恨则是教小姐将严磊拒于门外,这样娇弱的房子如何承受这两种剧烈的极端情绪?
轻烟重重咳着,嘴角缓缓流下一道血痕。
"小姐,你别想太多,瞧,都咳出血来了。"毒娘子许久不见她心绪如此激动,苦口婆心要她冷静下来,右手则忙着掏出帕子为她拭去嘴角的血痕。
屋内的严磊听见她咳血,痛苦难当的合上眼,双手成拳,无助的紧握……
轻烟只是不断的垂泪摇头。她知道,他就在门外,与她只有一墙之隔;她轻轻的推开姥姥的扶持,走到门边,轻轻的倚坐下来,脸颊贴着门扉,似想透过冰凉的竹壁感受他的温暖。
是明白他看不见,她才敢放胆做这动作。
她知道这么做不应该,但,她就是还爱着他,何其可悲的爱着他……泪珠缓缓地滚下香腮,一颗颗,皆是情真意,只是再也无法诉出。
结束了!她和严磊之间早该在两年前就结束了!再见面不能挽回什么,只是徒增痛苦。
第八章
严磊突然离开严家堡,未留只字片语,就连随身护卫都被他给甩开,教严老夫人担心不已,就怕这两年行径怪异的儿子,会做出什么出人意表的事来。
她满面愁容、不住叹气,白素素则在一旁安慰。
"伯母,你别担心了,我想以严公子高强的武艺,是不会有人能伤得着他。"白素素同样是愁,这两年来她无时无刻不找机会上严家堡,期盼能见到严磊。让他忆起两人的婚事,但严磊始终窝在属于他的角落,虽然他不说,但任谁都看得出他还在想着那个女人,她的存在仿佛是多余的,除了严老夫人外,没人在乎。
她气、她恼,却也无计可施。严磊一句不娶,就让他们的婚事耽搁两年多,要不是她真心喜欢着他,否则决计不肯浪费宝贵的青春陪他耗下去。
只是啊,不知严磊何时眼底才能真正看得见她白素素。
"旁人伤不了他,我就怕他会伤了自己。"严老夫人完全无法掌握儿子的心性,就怕他会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伤害自个儿的事来;从前磊儿是最教她无须忧心的,万万都没想到现下他会变成最教她操心的一个。
"不会的,他没理由去伤害自己不是吗?"白素素笑道。
"我就怕他又想起那个女人来。"严老夫人没白素素来得乐观,不由得皱拧眉头。
凡事与向轻烟扯上绝无好事,况且这两年多来,磊儿无时无刻不思念着向轻烟,所有疯狂行径皆因她而起,义是酗酒、又是种竹砍竹的.短短两年间,弄得严家堡上上下下人仰马翻、鸡飞狗跳。造孽啊
"她死了,已无法构成任何威胁了,伯母。"这是唯一敦白不素心安的事,一个死人如何同她争男人?等久了,严磊就会是她的,向轻烟连边儿都沾不上,她得意地高扬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