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温绮再也不会回来了,不是吗?
她扶起他的头,看他被酒醺红的脸,觉得不舍极了。
“你真的很爱小绮呢,小绮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吧?可是她一定不愿见你为她而变得如此颓丧,这一点都不像原来的你。也许你会觉得,小绮算是被我给间接害死的,为什么我还会说得这么云淡风清?”她低叹。“有时候我好不容易睡去,就会梦见温绮,她还是带着最美、最眩目的笑容,口口声声说的都是要我忘掉那不愉快的一切,要我好好照顾自己和你……我该怎么办?”
织指掠过他夺人心魂的出色五官,然后停顿在被他扯松的领口,轻吟道:“我想爱你,可是又觉得对不起小绮,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她小心翼翼地把头枕在他发烫的胸膛上,悄声低喃。“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明知他绝不会爱她,却还是管不住自己那呐喊着要爱他的心,矛盾的心思让袁韵雅热泪不受控制地撒满了他胸口。
突然,她的肩膀被一双热烫烫的大手抓起。她大惊,抬头就见任祖雍一双带着些微血丝的眼凝望着她,那眼中的痛苦和自责是那么的强烈,让她被震撼住了!
“小绮?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他万分珍惜地将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低哑的磁嗓一遍遍低喃。“我就知道你没有离开我,我就知道!”
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袁韵雅望进他意识不清的眼里,咬着下唇说不出话,喉咙被酸液浸蚀一样,道出了一滴又一滴的泪。
“为什么不说话?”此刻任祖雍蒙胧的眼里看见的,是温绮的脸,那一脸的伤心让他好不舍!他要用他的手拭去她的泪,他要用他的唇抚慰她无助的心!
任祖雍出其不意地一把搂住她,将她压在地上,开始以狂妄的吻席卷她,亲吻过她的唇、她的脸、她的颈……
“我好想你,小绮。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离开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你只是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他像个孩子般呵呵笑出声,那愉悦的笑声消失在他们再度贴合的唇边。
袁韵雅没有反抗,他身上散发的酒气好似也将她醺醉了一般。她闭起眼,贪心地想汲取他只给温绮的宠爱。
就让她放纵这一次吧!
决定了,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也不愿再待在台北,等过完这荒唐的一夜,她就要听家人的话回高雄,让时间冲淡这不愉快的一切,包括……眼前已分不清她究竟是谁的任祖雍,把所有都忘掉!
这是个爱火狂燃的夜,只是,她爱恋的他,心里想的却是别人……
第四章
北上的山线列车在铁轨上快速奔驰,袁韵雅坐在靠窗的位子,看着外头的田园风景。
她现在还是在那家幼稚园当幼教老师,自从大学毕业后,家人也就比较少上台北来找她了,所以每个周末她都会回家一趟,住一晚,隔日再回台北,如此一来,他们就不用再上来探望她了。
家人总是希望她能够回高雄定居,对她劝了又劝,还是没打动她坚定的意志。
她为了谁?是任祖雍呀!
就算他们见面的次数寥寥可数,可是,她从不奢求盼望。只要能和他住在同一个城市,和他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她就很满足了。
闭起眼,袁韵雅脑中的记忆迅速倒带,回到了他们发生关系的隔天清晨——
身子疼痛不已的袁韵雅醒来后,任祖雍已不在身旁。她猜想着,也许是他醒来时,赫然发现身旁躺着的人不是他口中、心中牵挂不已的温绮而竟是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而逃开了吧?
这样也未尝不好!至少不会发生面对面时的尴尬,不是吗?但为何她还会觉得想哭?
袁韵雅痴痴地看着他曾经躺过的床位,脑海浮现昨晚他爱她的每一次。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心中泛开,让她的脸上也挂上了笑意。
她没后悔呀!没后悔,更不会忘了他是多么温柔地对待她。当她被那坚实胸膛紧紧包围的时候,还数度流出了莫名的泪水。
袁韵雅甩甩头,摆脱那纷乱的心思,以床单包住赤裸的身体下了床,才刚要打开浴室的门,门却被打开,一道高大的阴影罩住她。她仰高了头,正对上一双再深合不过的眼瞳。
任祖雍刚沐浴完,上身未着任何衣物,下半身套着一件长裤。他只手撑在门框上,还没想到要用什么心情去面对袁韵雅。
当他醒过来,看见的是她沉睡的容颜,被他蹂躏过的唇瓣红肿,还满足地带着笑意,那更是让他被搅乱了……
温绮在死前留给他的一封信里,居然写着希望他可以试着去爱袁韵雅!可是,要他怎么去爱间接害死温绮的她啊?
昨天晚上喝醉了,因为思念温绮过度,他也没有多想,直觉地便往这里而来。在神智不甚清楚之下,他真的以为他怀里拥的是温绮,没想到一睁眼,看见和自己缠绵了一整夜的竟然是她……
“你……你没走?”袁韵雅敛下眼,害羞得不敢再直视他。
他不发一语,直盯着她正对他的发顶。
“你想怎么样?”他问得淡然。她对于他们现下这种暧昧的关系作何打算?他不可能把所发生的事都当作船过水无痕。
“想……想怎么样?”袁韵雅重复了他的话,有些懵懂。
“我们发生了关系。”他淡声提醒她。
袁韵雅的头垂得更低了。“我……我并没有想要怎么样。你……你可以当成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任祖雍微扯嘴角,邪气的笑纹乍现,几乎是用轻蔑的语气说:“你真那么随便?”
他知道由自己这么说实在是太过分了,而且说起来昨天那件事他也有错,可是他拒绝承认,只是直觉地想将过错一再的推到她身上,这样才能够减少他心里逐渐升起的那一股背叛温绮的罪恶感……纵使,温绮已经不存在了。
“我随便?”袁韵雅刷白了脸。
任祖雍撇开眼,冷酷地说:“如果不是随便,你为什么愿意和我上床?”
“我愿意和你……发生关系,才不是因为我随便!”袁韵雅握着拳,有丝委屈地小小声说:“我才不会跟一个我不爱的男人上床,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我根本不会让你碰我……”
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忍受不了被他那无情言词所伤害,只是纯粹的喜欢,为什么他却偏要将它说成是“随便”呢?难道她爱他错了吗?她没有权利去喜欢一个人吗?
任祖雍审视着她,想看出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没听见他作出任何回应,袁韵雅怯怯地抬起眼,望着他面容上那抹阴暗不定。
也许他觉得她真的是“随便”——“随便”的就爱上了去世好友的男朋友!可是她要告诉他,绝不是他想的那样!
“早在饭店里遇到你的那一次,我就喜欢上你了。本来以为那之后我都不会再见到你了,可是我没想到小绮带回家的男朋友竟是你……明明知道喜欢你是不可以的,可是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我还是想爱你。”
她深吸口气,忍住眼泪。“你放心,如果你不想再看见我,我绝不会让自己成为你的麻烦、你的困扰,我已经决定回南部的家了,这件事情,你就当成没有发生过吧!”
她忍去快要冲出口的哭声,穿过他进入浴室,在他退开后就砰的一声关上门,坐在门边小小声的哭了起来,不敢让他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