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我看你根本是故意的!」侍者送上红酒,要帮他们倒酒,嘉丽制止。
「不用。」她自己斟了满满一杯,一口干了。
白舶仕一脸震惊。「喂!这酒很烈,哪有人这样暍的?」他好心提醒。
她拍桌怒道:「怎么,舍不得?你不是很大方?不是要请客?不是要庆祝?」
她抓住酒瓶咆他。「来啊、来庆祝!来啊!」转头对侍者喊:「再拿五瓶!」
「喂!什么再拿五瓶?」白舶仕气恼。「妳发什么疯?又叫又嚷,是不是女人啊?」丢不丢脸?
「你说什么?」她双眸喷火。
「请客是无所谓,但我警告妳,要继续这样暍,醉了不关我的事,我是不会送妳回家的,我也不会扶妳,妳要出了什么事,妳自己负责!」责任先厘清楚,省得麻烦。
「哼!」嘉丽又倒一杯,赌气似地一口干掉。她重重放下酒杯,用力抹抹嘴,拿食指戳上他额头。「臭男人,你给我放一百二十个心!要让你扶我、让你送我回家,我情愿死!」
噗!一直偷瞧的客人们忍不住笑了。
白舶仕拍掉她的手,强迫自己按捺住脾气,看她卯起来干了一杯又一杯,怎她是想暍死吗?
「喂,这样喝很伤肝,妳知不知道?!」
「鸡婆,多事,猫哭耗子假慈悲!滚!
「好,我走。」求之不得咧,他起身就走,大步离开。懒得管她!
她挥挥手。「走走走,快滚!」忽地转头又嚷:「喂,等等!」
他回头。「干么?」随即看见嘉丽指了指账单。
「买单啊,先生。你不是要请?」
神、经、病!舶仕用力抽起账单,去柜抬结帐。这个车嘉丽一哭就惊天动地,一喝酒就大呼小叫,怪不得被甩。哪个男人受得了啊?活该,活该!
柜抬前,白舶仕等着结帐,蓦地想起傅欣兰,欣兰就不会这样,欣兰永远很优雅,说话温温柔柔,嘴边常噙着一抹笑,他看了就想疼她宠她……
白舶仕惆怅,还忘不了她,唉!
小姐将信用卡交还。
「谢谢。」舶仕接过来,又瞧一眼里边的车嘉丽。他低头看表,十点。又打量她,从她倒酒的姿势和懒散的坐姿,他猜她已经醉了。
很晚了,她能平安回家吗?他想--管她的!是她自己要暍的。
走出餐厅,外边飘着雨丝,空气中漫着一股潮湿味,地上湿漉的水洼倒映霓虹光影。白舶仕想了想,又转身,隔着玻璃,遥望车嘉丽,看她一边暍、一边抹泪,不时又趴倒桌上哭泣,小小的肩膀直颤着,好可怜。
白舶仕暗了眸色。她好可怜啊,她看来好无助啊,她这样喝下去要不要紧?她能不能平安回家?她会没事的吧?
他想到那天,她拿出男友相片,跟他炫耀--
「这高大英俊的男人,就定我男朋友。谁没人要了?」
当时她戳着相片,对他嚷,表情很得意很骄傲,一双瞳眸亮晶晶的。
算了,别想了!舶仕转身离开。
坐人车里,他发动车子,打开收音机--
「本台报导,警方围捕一名出租车之狼,专门对夜归女子下手,载到山区后强奸杀害……」
「啪」!白舶仕关掉收音机,扒了扒头发,忽感不安。但他立刻安慰自己,是她自己要暍,管她咧!可脑海有个声音却说:「可酒是你请的。」
「可是我没逼她喝啊?」
那声音又说:「要不是你跳出来刺激她,她可能就不会喝个烂醉,也不会哭得好伤心。」
「她也在专栏上嘲笑我失恋,我这样不过分!」
「你是男人,让让女人也应该吧?你是男人,干么跟女人计较?」
烦死啦!白舶仕捷了一记方向盘,拔出车钥匙。蓦地银光忽闪,「轰」地雷声劈落。打雷了,雨势转遽,豆大雨滴袭击车窗玻璃,雷声轰轰,暴雨浙沥。
***
嘉丽卯起来牛饮,一杯又一杯,越想越伤心,想破了头还是不明白,高俊泰怎么忽然就甩了她?血液里的酒精浓度越来越高,眼前的世界开始摇晃,有人气呼呼在她对面坐下。
她抬头,瞇起眼睛,努力看清来人,那是一张奸严肃的脸孔,表情很不耐烦。
「妳暍够没?」白舶仕踅返,一坐下就凶她。
「又是你!」嘉丽嚷,抓了皮包起身就走。
白舶仕追出餐厅,看她淋着雨,仰头对天咆哮。
「很好、很好,下雨……」她手插腰,一副想跟老天爷干架的模样。「你下啊,下啊,有种下更大!」连老天都跟她作对!她醉了,卯起来发飙。「你下好了,我不怕--」「轰」!一道雷劈落,软她吓了好大一跳。更火了,指着天空嚷道:
「好,打雷是吧,打吧打吧,我不怕!」
她真的醉了!白舶仕翻个白眼,撑开伞,上前抓住她手臂。「走--」
「干么?」她挣扎。
「送妳回家。」他拉她。「走--」她平安到家,他就可以放心回去了。
「你放手!」嘉丽用力扳他的手,一边骂。「谁要你送?你笑得下够?你放手?」
「妳这样没法回家!」白舶仕咆她。大掌更用力地拽紧。
「不要你管,不用你可怜!」她醉了,又叫又踢。
「妈的。」白舶仕拽住她硬是将她拖往自己的汽车。「死三八,我不跟妳计较,把妳扔回家,妳要怎样都不关我的事,给我过来、过来!」
「不要!」
「过来!」
「不要!」嘉丽抓住行道树。
白舶仕气坏了,用力一扯,吼道:「过来--」
砰!
很好,经他这一扯,嘉丽松手了,不过一个重心下稳,她跌个拘吃屎,趴在泥地上,动也不动。
「呃……车……车小姐?」白舶仕赶紧蹲下来察看。「妳……妳不要紧吧?」
她还是动也下动,白舶仕急了。「摔伤了?哪儿摔伤了?」
「你……你……」她终于出声,声音颤抖,身体也颤抖。她慢慢撑起身子,白舶仕倒抽口气。
不会吧?她的脸沾了一大管泥,鼻子摔肿了,白舶仕往下看,她的膝盖也擦破了,因为大雨,地上都是烂泥,她身上的洋装也毁了。现下,她披头散发,整个人就像七夜怪谭里,那个从井里爬上来的鬼贞子。
她坐在烂泥里,望着白舶仕。尽管看来凄惨,她双眼倒是非常有神,狠盯着他。
「呃……对不起。」白舶仕心虚,赶紧伸手去帮她揩脸上的泥,没想到嘉丽抓住他的手就咬。「啊--」他痛呼。
「我恨死你!」她跳起来就跑。
她在暴雨中急奔,雨打湿她,她不在乎;衣服脏了,无所谓;膝盖好痛,没关系!反正够惨了,不可能更惨了,嘉丽跑得又急又气,因为暍醉的关系,步伐凌乱。
「喂!」白舶仕急追。这样乱跑太危险了,她有没有大脑啊?
嘉丽不理他,他整晚都在看她笑话,现在又来假惺惺。卑鄙!
嘉丽一边跑,一边注意有没有出租车。很晚了,没看见出租车,后边倒来了一辆摩托车,摩托车疾驰而过,将她手中皮包一扯。
「嗄?」嘉丽愣住,抢劫?!陡然一震,她拔腿就追。「抢劫、抢劫--」车速飞快,她立刻脱了鞋扔他,靠!没击中,她边追边骂。「抢劫啊~~抢劫~~」摩托车已消失在雨幕中。
嘉丽追得好喘,猝然心痛,弯身按住胸口,一股气梗住,她呼吸不过来。嘉丽发出痛苦的闷声,抓着胸口,好难受……